“我没收你做徒弟!你哪儿来的师兄?”沙无痕回道,“何况我和他,早就没有师徒情份。当年,吴雄为人处事表现得极其小心谨慎,谦恭礼让,所以我对他没有多少戒备之心,凡事也不避讳,结果被他知道了我的秘密。”
“偏偏那时秀娣生了重病,我当然不想她正值青春就命归黄泉,所以我拿出那本书,想找一篇合适的让她跟着学,虽然不敢说让她成仙得道,但延年益寿却没问题。谁知她得知书上的内容后,始终不肯学习上面的东西,说是有违天道。反倒是吴雄无意中发现这本书的存在后,起了觊觎之心。趁我不在家,他偷溜到房里,偷了书便跑,被秀娣发现,两人的争抢中,被他撕了一小半去。”
“吴雄拿走书之后便失踪了,不久后,秀娣也病死,我心灰意冷,把她安葬后离开了这里。至于吴雄撕去的小半本……因为那半本里全是些不成大气候的歪门小道,我想他拿去就拿去吧,反正他也没办法成功,没想到我这个举动,却差点铸成大错。”
“半年多前,我与唐家约定的日期快到,自己也想回到这个我和秀娣曾生活的小城看看,所以再次来到了这里,没想到,我竟遇上吴雄,想到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我只是警告了他几句,并没有对他痛下杀手。可他见了我,却贪念顿起,居然想杀我为他所用,今天我来看秀娣,他便一路跟到这里。说起来,全是我的疏忽……
“您老人家一个疏忽,差点成就出一个邪恶鬼王啊。”孟方觑着眼道。
“鬼王?区区一个古稀阳寿的人,就想做鬼王?他得到的只是半本残书,学到的东西不过是些皮毛,就算他得到一整本,想做鬼王,至少也需要三百年的修行,而且还不知要残害多少生灵。刚才你的同伴就算没有杀他,他的梦也做不长久,那股力量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风尽之后,他也必然烟消云散。”
“您的意思是,我们刚才在做多余的事?可是至少也拯救了十个街区,他可是在造黑暗龙卷风。”想到刚才的惊险,孟方心里颇有些不服气
“我说这么多的意思是,那本书过于邪恶,并不适合你,就象吴雄,他为了成就自己的鬼王梦,不惜自残身死,伤害无辜,这些做法都有违天和,如果可以,你还是把那本书毁了吧。”
“如果您是担心这个……那您放心好了,反正我也看不懂。”孟方说完还憨厚一笑。
“至于你拿走的其他东西……”
“我得说,那些东西真不是我拿的,”孟方苦着脸拦断沙无痕的话,“我只是被我那个上级栽赃了。”
“无关紧要,反正就是你们一起拿走了,那几样东西,可能对你们还有些益处,也可能会让你们惹祸上身,我让你单独到这里来,就是想告诉你,关于那些东西,特别是那块石头,你可以多听听你那位同伴的建议,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
“等等,我听着,您怎么跟留那什么言似的?还事先把那幢大房子也留给我了……”
“房子?”沙无痕用恨铁不成纲的表情笑着摇摇头,“你居然在乎那些俗物?那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你要知道,我在回来之前,在另一个城市住了五年,离开的时候,那房子是送给一个街边讨饭的乞丐了。”
“呃……好吧,反正我其实穷得跟乞丐也差不多。可是您那些破石头烂木片,听莫笑的说法,还挺贵重的,您不准备找我要回去?”
“那些东西,早就不重要了,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所谓的念想,不过是我对自己的欺骗。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我已经把我想做的,都做了,想看的,看完了,我想说的,我现在也已经全部说完了,所以……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孟方一脸懵痹的问,沙无痕刚才说的话,拆成字,个个他都懂,可是这几句话他没有一句听得懂,“咱们不是正在谈破石头吗,怎么老人家您要说些没头无尾的话?我要准备什么?”
“动手。你们一直查的那些事,确实是我做的,那几个人,是我解开了他们灵魂与肉体之间的钮带,所以他们死了。作为死神,你当然应该把我辑拿归案,那些东西,它们就当是你的战利品。”
“理由呢?”孟方不放弃地问。刘万里因为魂魄不全,所以被沙无痕养在囚魂珠里,其余的老人,也都魂归冥府,他看不出这些事对沙无痕有任何的好处,他不希望再次因为误会与沙无痕动手。
“孤独。”沙无痕说完这两个字,已伸出手来,这是邀请出手的姿势。
“想得到您的战利品,好象不容易啊。这次可没有胖子上去埋火雷了,搞不好,我这身破衣服会成为您的战利品。”孟方望着那只向他伸出的手,强忍住向后退出逃跑的冲动。
“没事,你们可以一起上。”
在孟方的身后,是刚被欧阳带上来的麦浪与莫笑。
“孤独?所以杀人为乐?”莫笑问,在出现在天台之前,他已提上了他的银枪。
“我这么做,是因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世人都以为,死亡很可怕,长长久久地活着是一件幸运的事,其实死亡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不死的苟活和孤独的浮生……”
“你们别文青了。”麦浪没有武器,他把天台楼梯间旁的一根看上去象是捣衣杵的棒子抄在了手里,“特别是这位老头,你连死都没学会,你哪有资格评判世人,还是等我们教会你什么叫死亡,你再慢慢感慨吧。”
“很好。如果我败了,告诉唐家小丫头,她自由了。如果你们败了……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在沙无痕尚在说话时,莫笑已骤然出手,一杆长枪在他手中如游龙出水,枪尖精光闪亮,朝着沙无痕直刺过去,似要将沙无痕直接生生钉死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