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钰!”武芙蓉彻底崩溃,冲出被他覆盖的阴影跑到房屋正中,困兽一般来回踱步,几乎是对他锤头大哭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到今天这步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来找我干什么!是怕我投靠太子汉王与你为敌吗?我发誓我不会的!我只是想过平静的日子,我不想被任何人打搅,我一开始就不想当谋士的,我只是想活下去,我想赚钱给我爹娘看病而已,我这些年,我对你仁至义尽我什么都为你筹谋了,你放过我吧,我求你放过我吧!”
裴钰就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接近疯魔的武芙蓉,面上无悲无喜,眼中一派沉寂。
他已经不会再朝她大吼大叫,疯子一样追问她他究竟哪里做错,她到底为什么要离开他。
他不再执着于那样一个无聊的结果了。
武芙蓉感受到这反常的宁静,以为希望又有了,抹干眼泪跑到他面前举手发誓,吐字用力狠绝∶“我武芙蓉以性命起誓,此生如果背叛晋王裴钰投靠他人与他人为伍,生不得好生死不得好死,当受天下十八般酷刑,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一声轰雷从天而降,房顶响起大雨瓢泼
裴钰将武芙蓉一把搂入怀中,摸着她的头发温柔道“蓉儿啊,我怎么舍得看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我只想把你带回去,关起来,让你永远,永永远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
武芙蓉心里最后一根弦也就此绷断,万念俱灰。
她大叫一声,砸着裴钰咬着裴钰,绝望道∶“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伯言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裴钰不知被刺痛了哪根神经,突然抓住她的后颈往后一扯,逼着她与自己对视,眼中的情感再也不加以掩饰,野蛮狂躁,既痛又恨,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道∶“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不会想着离开我,不会将我推开,不会跟我玩消失,更不会跟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勾肩搭背。”
武芙蓉怒喝回去“少在这血口喷人,我跟谁勾肩搭背了”
这时阿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回禀殿下,外面聚集了一帮闹事的刁民,眼下依您之见,是镇压,还是就地处决。”
裴钰那个处决的“处”字还没从嘴里出去,突然腕上一痛,手里不
听话的“猫儿”趁机逃离,只给他留下一个新鲜冒血的牙印。
裴钰眼睁睁看着武芙蓉夺门而出,骨子里那根嘴血暴戾的筋脉瞬间又绷了绷,等他把强烈的杀念往下压制些许,冷哼一声,抬腿追了出去。
瓢泼大雨里,佟家的院子外聚集了整个桃源村的村民,每个人都披蓑戴笠,肩上扛着?头铁锹等物,跟院中装备精良的护卫两相对峙,竟然丝毫不显得胆怯,全然不知他们面对的是将是何等险境。
武芙蓉一跑出门,便被站在村民前头的白氏叫了名字,白氏扬声安慰她∶“小武别怕!我们大家伙都在呢!你放心,有村长在这给你做主,他们欺负不了你!”
武芙蓉一下子泪流满面,跑到雨中对他们隔空大喊“白婶!你快点将人都带走吧,不要想着来救我,也别靠近这,走的越远越好,我求求你了,你们斗不过他们的。”
白氏只当她被威胁恐吓过了,更加心疼起来,道∶“别说傻话!在我们桃源村就没有上门欺负人的道理,何况他们还把溪牛给打伤了,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对不能轻易放过”
“得让他们给溪牛赔礼道歉!带他去城里医伤!”
“要讨回个公道!不然这事过不去!”
乱七八糟的声音,夹杂着雨声,把裴钰惹烦了。
他转了转手上的墨玉扳指,看了阿吉一眼,阿吉立马会意,转身跃上房顶,对着四面八方的山崖,大喝道∶“放”
瞬间,弓箭手黑压压现身一片,对着那一小伙人张弓便射。
武芙蓉心神俱震,大喊一声∶“不要!”
箭雨齐刷刷来袭,万箭嗡鸣,人处在黑暗里,分不清是箭声还是雨声。
武芙蓉想冲上去,被裴钰生生拽回强摁于怀,掰着她的脸怒吼“先别急着哭丧!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老子到底杀没杀人!&ot;
武芙蓉被吓得安静,定睛望去院外,发现这一波箭雨下来,竟然无人伤亡,方才站着多少人,现在还站着多少人。
只不过很显然,对比刚才的气势,此时能克制住小腿不打颤的都没几个。
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狠角色,他们都怕了。
裴钰朝外高声威吓“这是本王给你们的机会,别再不识好歹,都给我滚。”
不少村民被吓傻了,呆愣在那久未回神,反应过来以后第一时间作鸟兽散去,分毫不敢犹豫。
武芙蓉淋在雨里,听着白氏的声音被越拖越远,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