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笙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问到:“请问客栈在哪里呢?”
“姑娘,这里没有客栈……你们还是快些走吧。”人群中一人说到。
静笙看了看天,虽云气阴沉,但天色尚早,于是她扶着云书出镇去。方出两步,云书却突然跪倒在地,腹中一紧,有物倾喉涌出。继而一股刺鼻热气上腾,云书身子一轻又要扑倒下去,静笙用力将他扶起,双眉微皱,面上竟是一阵担忧。
出小镇,几丛灌木掩盖着一条瘦骨嶙峋的小路。拖着云书,如此般缓缓行走,直到天色昏惑,才遇上路边一座长亭。
静笙将他放在亭中坐下,依靠着柱头。亭身古老残破,顶上砖瓦不全,抬头望去,能看见夜空中几点明星显现。
夜风起,静笙站在亭边,衣襟飘摇。
静笙是个没有身世的人,自记事起就拜入了道古座下,倍受道古疼爱,过人的天资,不多年便修得他人一生也未必能领悟的六道上乘功法。无悲无喜,玉壶冰心,一心修道,道古曾说她若潜心,不出百十年,也许能成为这世间第一个修得长生,或得道成仙的人。静笙几乎知道六道的一切事故,六道剑派乃天下第一大派,可是自当初建派以来,随着祖师爷的仙去,再无人能悟得六道奥义,也没有人能够修习六道“虚空”境,历来掌门也不过习至“灵空”境,而常人修得“碎空”亦是有所作为了,六道的实力与日俱损,只不过千百年来世间无所动乱,三百年前魔教势力初萌生时便被消灭,六道剑派才得以不断壮大,静笙深知,这不过是虚乏的假象,倘若这般重演千年前的灾难,恐怕六道难保,天下也难逃一劫。回风一脉不是已生变故了么?
念及此处,静笙心中波澜微恙。看着手中三生剑,冷峻的剑身寒光凛冽,她仰首,发如游丝在夜风沉浮,诸天星宿高悬,一轮明月如镜。
天下何时怎须的一个女子烦忧?
静笙念想一转,怎么会这样想呢?
清心咒,长生诀,早已念念入心。
“咳咳……”
静笙背后传来两声咳嗽,她转身。
云书依然在睡梦中,只侧身靠紧了柱头,夜风微凉,将酒力余温散息。
眼前的是怎样一个人?将自己灌的烂醉,只为那失去的故人吗?这就是所谓的感情,“爱”吗?他又是从何而来,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凡人总多苦恼,在天律中受尽一生奴役。虚妄,芸芸众生,真正活着的能有几个?
“念儿……”云书口中低声道,又兀自笑起,想是梦中活着一个与此截然不同的世界吧!接而他又睡熟去。
静笙看却亦不禁一笑,云书正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是么?然而她又陷入沉思,思索着那些尚不明了的东西。星月光辉满照,静笙闭目,调息真法。
虚妄。
次日,浓云低垂,悠长的路上不见人行。云书依旧昏睡着,静笙扶着他缓慢走在路上,路却似无尽,一路行过,荒野上寂静无声。
又是一日将尽,路越变的模糊,才来到了一座荒山之下。
小路在山下消失,前方是一片枯树林。地上堆满了枯枝落叶,些许枯树已折倒,地上泛着隐约*的味道,空中挂满了枯黄的藤条,树身之间牵连的枯藤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罗网。林中时而有黑鸦扑起,哭哑着往深处飞去。
静笙观天*尽,然而山林中一派邪气,不知有多少毒虫猛兽,于是她想绕山而行。
静笙一阵警觉,似乎觉察了什么。山上一片窸窣声响,细细的,声音微弱,却渐渐的那声响逼近,越急,越清晰。
天色昏惑,山中之物越发迷蒙。
静笙凝息看去,山上有白雾飘起。那白雾越见的浓,片刻间,如洪流般从山顶倾泻而下。静笙连忙拂袖屏息,又捂住了云书的鼻息,那白雾冲刷而来,将两人笼罩了其中。
雾气里咫尺不见,静笙眼前只一片白色,就连靠在一起的云书也消失在了雾里,只那手中拉着的手臂尚知知晓他并未丢去。渐渐的,静笙的身体变得麻木,思绪也变得断续不接,接而,她一声轻咳,晕倒在了地上。
脚步,踏碎败落的枯枝叶,“带走他们。”
滴水声脆响,一滴滴回荡,潮湿的空气里有刺骨的寒气。
静笙缓缓醒来,有了一些知觉。
一片黑暗里,石壁上投来昏惑光明。静笙向那光芒看去,石壁上凿开了一个窗口,栅栏将窗口封住,向外看去,是一个巨大的石窟,想是自己被关在了山洞中吧。
静笙欲引真法,却提不起分毫力气。她缓缓爬身坐起,却才发现洞中还有一人。云书,他还熟睡着。静笙低声叫了他的名字,却依旧没有回应。
四周摸索,却不见了三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