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不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就看见萧将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萧屿回了趟将军府,又回了趟侯府,收拾了行李。夏冰见将军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心想他怎么舍得离开许清凝了。这两个人莫不是吵架了?“将军,你这打算去哪呢?”
萧屿冷笑了声,“去湖州。”
夏冰心里又犯嘀咕:湖州不是江南水患最严重的地方吗?京城因为那些难民都这么糟糕了,湖州岂不是更糟?“将军,你没事去那里干什么?”
萧屿下颚是绷着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劲在。“她叫我送粮去湖州!”
湖州是灾后之地,自然是需要很多物资援助的。可京城和湖州有千里之遥,山路崎岖难行,容易惹来土匪劫财。许清凝担心粮食无法安全送过去,便想到了萧屿。他一身是胆,武艺高强,去护送的话绝对没问题。萧屿生气的点当然不是这儿。他去趟湖州没问题。可许清凝信上还特意写了,让他拉着劝着沈雁书保重身体,反正就是别让这人死在湖州了。当然,为了让萧屿能答应这件事,许清凝还在后面写了很多好话。比如她是如何如何信任他,他是如何如何厉害……都快把他夸成朵花了。萧屿不是第一天认识许清凝,她这人啊,长着一张漂亮的皮,心里全是算计。可他就是被拿捏得死死的!萧屿实在气不过:“那么多人能死,怎么就沈雁书不能死?如何就值得她特意交代了?”
“她不就是让我借着送粮这事,给他们两个传话吗?”
夏冰听明白了,原来自家将军又妒忌了,唉,这都是些什么事啊。“将军,俺说你可不能受这个气,哪有人上赶着绿自己的?”
旁边的侯府管家也凑过来,一脸认同:“嗯!小侯爷你可不能受这个气!”
萧屿也觉得自己不该去,剑鞘在手里一横。“哼,她怕沈雁书会死,难道就不怕我会死吗?”
夏冰:“就是就是,虽然将军你高大勇猛,武艺超绝,但这一路上也是会有生命危险的,万一摔阴沟里了,或者被蛇咬了呢。而那沈大人看起来像风一吹就得破的纸灯笼,走两步还得咳,但他怎么就会死了?”
管家听着有点不对,表情凝固。萧屿也听着有点不对,眉眼森冷。“夏冰,你是不是故意反讽?”
夏冰摇头,“俺这哪能呢?”
事实上,夏冰确实在反讽。自家将军和沈大人放一起,将军便如屹立傲然的青松,沈大人则是轻柔脆弱的柳枝。任是谁,也会担心后者啊。夏冰甚至代入自己去想,若是有两个姑娘。一个是盛气凌人的大美人,有事没事甩剑杀人;一个是正义善良的小白花,柳眉轻蹙笑靥忧伤。他也是会更心疼后者的。如此一来,他好像能理解许清凝了。可夏冰因着萧屿的逼视,实在反讽不下去了。“哎,这天底下,谁不知沈大人和陛下那些风流韵事。将军你平日忍忍就算了,要是真去湖州助他,十里八乡街坊邻居、还有凉州的将士们,指不定得多笑话你,哪有上赶着去救情敌的?”
“不过,沈大人那病怏怏的样子,万一真没了,陛下还不得为他哭丧吗?这活人是比不过死人的,他死了,就真成陛下心里的白月光了,到时候哪里有你的位置?”
“俺思来想去,要不你大人有大量,还是早去早归算了……哎呦!”
夏冰话没说完,屁股挨了萧屿一脚重踹。“去你的,老子不去!”
萧屿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的时候,因他听着夏冰的话,越听越不是味儿。管家见夏冰这样,他摇了摇头,赶紧溜之大吉。夏冰揉了揉屁股爬起来,委屈巴巴。“俺说的都是实话,将军咋还动手呢……”萧屿把刚收拾好的东西又丢了。让他去湖州劝沈雁书珍重自身,他实在没有这个度量。他怕自己见到沈雁书,气不打一处来,反而不小心给捏死了。这差事,还是得换个人。……于是,萧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许清巍。许清巍如今是户部尚书,算是个顶大的官了,他亲自押着粮款送过去,也足以表达朝廷对湖州的重视,女帝没有放弃这批难民。萧屿顺便还给他配了一队人,全程护送。江意柳就是“保镖”之一。她今日还穿着捕头的衣服,但已经不化男妆了。身份既然暴露,就没有伪装的必要。原本,江遥特别反对她干捕快这一行,他说女儿家家就该坐在屋子里绣嫁衣,成天打打杀杀算是什么回事?可她那天反驳了,她说如今的皇帝不就是个女子吗?他们这群位高权重的男人,见着女帝还得跪拜呢。她爹没话讲了,只好放任由之。“老大,你说上面为何不让我们追那桩连环案了,反而叫我们来护送这批去往湖州的粮食?”
小捕快问江意柳。江意柳也不明白,她追查到一半,犯人就被锦衣卫从刑部大牢提到诏狱了。锦衣卫代表皇帝的意思。也就是说,许清凝想亲自查。江意柳拍了下小捕快的头。“运粮也没什么不好,搬东西吧!”
可是江意柳没想到,这次的押运官会是许清巍。于是,她看见许清巍提着袍子上了马车,马突然撒蹄子一晃,他差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幸好边上站着的侍从给他抓住了。他惊魂未定,拍了拍胸腹,呼~~~江意柳默默摇头。这,是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未婚郎婿啊。江意柳翻身上马,手里扬着鞭子,一身劲衣被风吹得烈烈如焰。“准备出发!”
许清巍坐在马车里,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看着他那未婚娘子骑马走在前头。他掀开车帘,问她:“江小姐,你怎的来了?”
江意柳瞟了他一眼:“萧屿叫我来保护你。”
许清巍明白了,瓜子在他嘴里一磕。“噢,原来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夫啊,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