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在这样的天气,度过了她的生日。湿气凝结成水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落。
赵正屈身,轻吻她的眼角。把痛苦留给我们,让他们自由。
折损太多心力,酒精的副作用耗尽她最后的精力,她流着泪,精疲力尽地睡去。
他怀里的她红着鼻子,睫毛濡湿,蜷缩着孤独无依,可她的手紧握成拳,似乎还准备着战斗。他用手掌裹住她的拳头,坚硬的骨头,柔软的皮肤。
漫漫征途,他终于遇见她。
姜一从沉睡中醒来,天色昏暗,阴雨绵绵。看时钟,其实过了九个小时,是正午时分。
她从客房的床上爬起来,打开房门,见到窗边男人挺立的背影,他正在通话。
昨夜摄入的酒精让她头晕脑胀,而吐空了的胃此刻更是难受。她拖着步子,没打扰他,去浴室冲澡。热水细密地将她包裹,她的头脑在疼痛中苏醒,无比清晰。她清楚记得昨晚赵正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她想,她做了决定。
围上浴巾,她将自己的头发吹干,打开浴室门,低头见摆在地上的干净衣服。她拿进去,重新合上门换上。是赵正纯色的棉质短袖上衣和居家裤,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气,舒适、清新。
她用手擦拭玻璃上的雾气,从那一小块清晰中审视自己。两指点在唇角,向上推,镜子里的人有了笑容。
对,笑吧。笑着面对刺来的剑,笑着迎接温柔的拥抱。
“去喝碗粥。”她从浴室出来,赵正指了指餐桌,他开着电脑,似乎在忙工作。
姜一依言做到餐桌边,白米粥冒着热气,边上有一盘炒青菜。姜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软糯的、温热的。她胃口不好,还是尽量吃完了。起身,她拿着空碗进了厨房,打开水龙头时,赵正声音响起:“我来吧。”
姜一挡掉他伸出的手:“就一个碗。我这么大一个人,这点事还不能做了吗?”
赵正眉头一动,收回了手。
姜一迅速地洗了碗,关水,抬眉瞅他:“在工作?”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表情却生动许多。赵正摇头:“见着你,就不想工作了。”
她挑起唇角,双手勾住他脖子,踮起脚尖眼神紧紧凝视他:“你承受得住我吗?”
赵正搂住她的腰,从容不迫地答:“你尽管试。”
她眯起眼,忽然偏头,唇贴在他的颈侧,牙齿微微张开,轻柔辗转地吸吮挤压。一会儿,她退开,手指满意地揉了揉自己给他制造的印记。
“以牙还牙?”赵正捉住她的手。
姜一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红印:“眦睚必报。”
赵正掳她发顶,她垂头,收起表情,片刻后再度抬起下颚,看向他:“今天…我要去医院。”
医院,主治医生办公室。
诸多文件,跑上跑下,最终在办公室坐定,白纸黑字摆在姜一面前,笔握在手里,千斤重。
赵正手搭在她肩上,慢慢握住,姜一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下雨天,外婆撑着小小的伞,她拉着外婆的手,为了不让她淋到雨,外婆半边的身子都湿透了,却恍若未觉。
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外婆紧紧握着那张纸,布满皱纹的脸光彩熠熠,泪水从深深的眼眶里流出,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外婆第一次来上海,迈出的步子都小心翼翼,她带着外婆去商场,她怯怯地不敢进去,说怕弄脏了别人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