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早上就跟几个同事出去办公差了,一天没在公司,到了下班的时间就直接回家去了。
秦秋彦这一天总觉得空荡荡的,人也变得格外冷淡。板着脸做事,时而就变得很不耐烦。中午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看来是不顺心,吴胜超听他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这种时候身边的人只会更加小心意意。
吴胜超跟着秦秋彦一段时间了,了解他什么性情,无论他说了什么狠话,都只是不吭声。
下午的时候开始变天,从窗前看出去,天空乌云密布,没多久便黑压压的一片,厚重的云层直往下坠。
秦秋彦靠到窗前抽烟,室中很安静,冷气也足,觉不出外面的燥热。胸中却闷得窒息,喘不过气来,总为些小事烦心不已,甚至会想江南跑出去了,有没有带伞……
这样沉不住气,觉得自己真是要疯了。掐灭手里的烟转回去,内线才接通,又按断。不是疯了是什么?本意就是要历练她,让她渐渐回到正轨上,不论工作还是生活,起码不能再像以前那么颓废下去。狠下心思把厚重的工作压下去,眼睁睁的看她像个旋转的陀螺。
才见效用,一通“赦免”的话吩咐下去,从此不让她像这样雨打日晒,只怕一切又归到原点上,功亏一篑。半途而废最是大忌,他明明比谁都懂,无论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能狠得下心。唯独江南,会忍不住心疼,无论许多年前,还是现在,老是改不掉心软的毛病。
失而复得,放到眼皮子底下,成了习惯,不着痕迹的关心,总算舒心一些。这次特别,前两日他有事,没着到面,今天回到公司里来,江南却一天都在外奔波,发现竟然这样想她。
松了领带扣子,接通内线,问吴胜超:“把今天的事情全部推掉。”
吴胜超应声:“好的,秦总。”
车子还在公司,不想回去取了。江南直接打车回去,正好办事的地方离家没有多远。否则转回去,提上车回来正赶上下班高峰期,非堵得死去活来。
从在出租车上往外看,天阴沉的厉害。
连司机都感叹:“眼见就要下大雨了,再不下没法受了,天闷的太厉害。”
江南跟着附和:“是啊。”
之前一直在室内,走到哪里都有中央空调呼呼的吹着,冷气十足。出来之后陡然出了一身的汗,跟一脚踏进蒸笼里一般。连人的心情都跟着烦燥起来,急切的想回家洗个澡。
总算运气不错,下车的时候,开始掉雨点,才进到楼里没几分钟,就听外面“噼里啪啦”的一阵响,瓢泼大雨漫天洒下。砸到干渴的路面上,渐渐的降下几分浓重的暑意。
江南洗完澡去客厅里给宋林爱打了一个通电话话家常,那一时宋林爱店里没什么客人,那一边倒是没下雨,也是热的厉害。
宋林爱一边吹风扇,一边同江南热切的闲扯。
朋友便是如此,多少年不见,心意总像是相通的。没有什么心结,再见面立即就能恢复如初。
就像这四五年的时光,在江南和宋林爱之间是被压缩的。相克相生,谁也不再执意说那句“对不起”,都受过一次伤,各有各的心酸苦涩,不能说谁比谁好过,也不能说是谁连累了谁。不是谁的错,真心交好又有什么错?
宋林爱本来想和孙青这几天来看江南的,太久没见了,手里的生意再忙,即便是关门歇业,也得过来一次。
江南正要跟她说这事,窝进沙发里。
“你和孙青先别过来了,我知道你店里很忙。估计黄宇要结婚了,我怎么也得回去一趟。”
宋林爱想了下:“也好,你回来吧。我昨天才去看过阿姨,她很想你。你有段时间没回来了,怎么也得回来看看她。”
江南心酸不已,她这一生注定要是个不肖子了。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叛逆过,到了真该懂事的年纪,却反倒让家人没完没了的操起心来。
静静的,只说:“我知道。”
几乎三天两头就要给江妈妈打一通电话,知道孙青,纪梦溪他们时不时就会去家里看一看,所以还算放心。
可即便是这样,也知道江妈妈实则是很挂念她的。毕竟她当时那个疯癫的状态跟一个精神病患者没有什么区别。一个脑子有病的人,就那样冒冒失失的出来了,跟揪着江妈妈的心无异。
挂掉电话,向窗外看了一眼,眼见天已经暗下来。只是大雨下的狂肆,依旧没有半点儿停下的意念。
不想做饭,跑了一天腰酸背痛的,又不能不吃,晚上还有零碎的工作。放下电话去泡方便面吃,才撕开调料包,电话响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犹豫着要不要接,M&C的经理,自打上一次醉酒之后,两人再没有联系过。江南本来也不算M&C的正式员工,所以交了辞职信之后,没走正轨的离职程序就离开了。想起秦秋彦说过的话,那样的言辞是教诲,过后不会不在心里仔细斟酌。越发觉得尴尬晦涩,本来进M&C没少得经理的照顾,这样一来,似都成了别有用心,心里也跟着不自在起来。
电话响过一遍,又响第二遍,似执着的没完没了。
江南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不管意图是什么,当初承蒙照顾是事实。而且当日不醒人事,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也不甚明了,因为这件事总不至于反目。
接起来:“经理,你好。”
经理语气中透出急迫,吁了口气:“江南,我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呢。我打电话来,是想跟你道歉,之前我喝多了,做出那么冒昧的事来,过后想想很不应该……今天刻意来跟你道歉,还有你落在公司里的东西,我都给你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