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犹豫了一下,难熬的日子什么样她知道,杨家那些年就是。
兰宜脸色不变。
她知道,她的待遇并不是建立在所谓的“宠爱”上,她跟沂王从未有过那种情愫。
沂王费尽心思纳她进来,是因为她有用。
这用处一天没有消失,她就一天不用担心。而倘若到了那一天,也就到了她离开的时候。
这些话不能细说,兰宜只向见素点一点头:“无妨。王爷若厌恶了我,就允我和离罢,休弃也可。”
沂王这个身份脾气,与他谈不了平等,兰宜觉得自己也不挑剔,横竖她不可能再嫁,那跟自由比,弃妇这个名头不值一提。
翠翠吓了一跳,这么快到这一步,她心里有些发虚,不过嘴上不认,要给兰宜撑腰:“就是,反正我们已经和离过一次了,再离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都叫什么话呀。
见素头疼起来,王爷固然脾气大,可这主仆两个的气性一点也不小啊。
见素忍不住问:“夫人从前——也如此吗?”
她不好明着提杨家,翠翠听懂了,挺起胸膛:“是啊,都是大爷——杨文煦来哄我们夫人,他做那些事,当然该他理亏赔罪,夫人才不向他低头。哼,他好话倒是多得很,就是做不到。”
见素无计可施,看了一眼兰宜,恍惚觉得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看上去清弱易碎的美人,哄两句好话怎么了,就算做错了什么,难道还忍心大声斥责她。
“夫人,外面摆膳了。”帘子掀开一线,善时探进身来小声道。
兰宜应声,站起身来。孟医正的医嘱里有少食多餐,她半日顾着想事,善时送上的点心都没动,这会儿正觉得饿了。
走到帘边,她脚步一顿。
厅堂的紫檀八仙桌旁,沂王正坐在那里,不知他几时到的,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两处空间虽然不小,但只垂一道竹帘,隔不了什么音。
兰宜一语不发,慢吞吞随便行了个礼。
听见就听见。
翠翠说得没错,她没生气,不代表没脾气。
她脾气其实很大,不然前世不会把自己憋闷死了。
沂王目视着她。
她穿着青碧色的衣裙,从杨家带出来的东西都已经烧了,她现在的吃穿用度,无一不出自王府,只除了她本身。
快两个月了,王府的优渥生活没有养平她一点棱角,说了她一句,扭头她就想和离。名是兰宜二字,柔顺淡雅,人立在那里,却如一竿青竹,清异幽冷,宁折不弯。
主子之间的沉默让侍女们几乎想要避出厅堂去。
半日没碰面就算了,碰了面还这样,怎么了局。
快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沂王目光深沉,启唇教训:“不要跟丫头们胡言乱语。”
作者有话说:
不会虐了,我女主不会在男主手里吃苦头,王爷就这么大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