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如怒目金刚一般,对着丘松便骂:“你这娃,真是不知死活,啥叫陛下也炸?陛下炸那叫炸吗?”
他扯着嗓子继续怒骂:“你们还以为这是只需官府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你真是好不晓事,竟不知道陛下炸,那叫天恩浩荡,叫雷霆雨露,此乃君恩!你们炸就不成,你们这叫不知死活,是罪该万死!呀呀呀,到了现在,还敢诽谤皇上,俺老朱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即便你是丘福的儿子,俺也要将你这臭小子碎尸万段,将你剁为肉泥不可!”
朱棣:“……”
其实此时的朱棣,已对这些充耳不闻了。
他沉着脸,凝视着远方的庄子,陷入了沉思。
甚至连他发烫的长髯,他也丝毫都不在意。
那庄子遭受了二次伤害,两百步外的沈家庄在第一次遇袭的时候,自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于是庄内大乱,在一片狼藉之中,甚至他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沈家的主人沈静,本是在书斋里读书养性,谁料一炮过来,整个人趴在书案边足足半柱香也不敢动弹。
只听外头不停地传来呼救和哭喊的声音。
好不容易有人寻到他,他勃然大怒,自然立即命人报官。
不过还未派人去报官,官兵却已来了,先是救了火,清点了损失,弄清原委,应天府前来的一个官员,几乎被沈静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那应天府的官却只能陪笑,表示一定会严惩不贷。
直到锦衣卫出现,沈静的脸色,却已拉了下来。
他清楚,这么大的事,一定要闹到南京城上下皆知,而对于低调的沈静而言,他并不喜欢成为众矢之的。
不管怎么说,事情总要解决,那袭击他家庄子的贼子,当然要碎尸万段,方才消恨。
至于官场上的打点和应对,他倒是很快心里有了计较。
只是此时,锦衣卫的人却已将他家的庄子围了。
沈静倒也不在意,沈家在南京城多年,结交了不少仕宦,沈家本身就是本地的大士绅,想来只是此事闹的动静太大,才将锦衣卫引来。
可就在沈静指挥着人收拾庄子,检点损失的时候。
又是一炮过来。
这一炮正中沈家的中堂。
那中堂轰的一下,这木质结构的中堂瞬间炸开,于是在无数瓦砾飞溅之间,沈家中堂的房梁,直接飞上了天。
沈静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这一次,爆炸距离他更近了,片刻之后,瘫在地上的他,几乎被瓦砾埋了半截。
浓烟与火光开始冒出来。
沈静顾不得什么,只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他稍稍的回过一些神,面上才发出了狞笑:“小贼,若是不将尔等碎尸万段,我便不姓沈。”
…………
庄子里乱做一团。
两百步外的小山丘上,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朱勇和张軏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他们还是很聪明的,虽然跟着张安世什么坏事都敢干,可但凡只要被人发现,立即便开始装怂认错。
丘松却只顾着挖自己鼻里吸进去的尘土,他将混杂着尘土的鼻涕抠出来,认真的用指尖搓成泥球,然后biu的一下,弹出去。
张安世比朱勇和张軏更怂,他恨不得再在自己满是泥泞的衣上再摸几道灰,好显得自己更狼狈一些。
朱棣却背着手,依旧凝视着远处硝烟滚滚的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