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划过这样的想法,但是手指触到胸前,才想起来他现在穿的是机动队的制服。
于是心脏好像被架上了更高的高空,悬吊着,那种原来陪在身边的人、好像骤然间消失了的感觉,将他的思绪整个侵袭。
这是香烟完全没办法缓解的焦虑。
但松田阵平盯着手里的手机,看着每一次都被自动挂断的电话,依旧还是狠狠地吸了一口。
粗糙、有些呛人的烟雾侵入喉嗓,他没忍住,像从前第一次尝试香烟的青涩时候一样,肺部的空气猛地抽离又涌入,他咳嗽了好几下才缓过来。
烟雾在车厢内弥散,萩原研二握着方向盘,车子在高速行驶过程突然转了一下弯,避开了前方的车辆,继续冲向前去。
于是下意识张唇,把香烟拿出来的松田阵平,将烟头怼在了自己的唇边。
看起来稍微有些狼狈。
他熄灭了还剩半截的香烟,因为刚咳嗽完,嗓子里好像还有沙砾什么的东西卡着,哑着嗓音问道,“还有多远?”
萩原研二看了眼手机上上司发来的具体地址,计算了下路程,回答道,“十分钟内吧。”
松田阵平没再说话,但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手机拨号后间隔的“嘟”、“嘟”声切割开来,然后又好像在自动挂断时猛地将空气压进他的胸腔。
连呼吸都有点困难。
这十分钟,有点太难捱了。
“千遥她从来没有不接我的电话过,”松田阵平突然开口说道,说完后他又想起来什么,皱着眉补充道,“在这一次之前……从来没有。”
“电话每次打过去,最多三声内,她就会接起来。”
“我知道,”萩原研二看着明显不太对劲的幼驯染,“但也许真的是有什么急事,不至于到最坏的地步呢?小阵平你冷静一下。”
“我没事。”
松田阵平即答,他的目光盯着前方,身体微微紧绷,手指在每一次自动挂断后精准地点下通话按钮,看起来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区别。
但是作为从小长大、最熟悉对方的人,萩原研二能感受到对方的每一个肢体动作都透露着难以掩饰的焦虑感。
连他也没办法例外地感到焦虑和担忧起来,毕竟,认真说起来,小竹取她救的人,可不是犯人被抓时已经拆完弹的小阵平,而是他。
……
冲田亮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警官,国字脸,没有留胡须,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到的时候,对方正在严肃地指挥着现场。
“罪犯为了逃跑制造混乱,所以放了火,还零星散布了一些炸药,炸药引爆后扩大火势,导致这把火烧到了一个事先未知的秘密仓库,和里面存储的军火反应,进而引发了连锁爆炸,将整个据点都夷为平地。”
他简单地介绍着情况,展露出来的情绪却有些难言的悲痛,“你们的任务是做炸药痕迹核查和现场剩余爆炸源排查,排查的时候务必小心,我们已经有很多优秀的同伴死在刚才的爆炸里了……”
当然,松田阵平完全没有什么闲心去体会别人的悲痛,他只是觉得好像、或许,也许有可能,事情还没有到很坏的地步,毕竟千遥还说明天想和他一起去新年参拜。
隐约的猜测、也都只是猜测而已。
万一呢?万一他回到家里的时候,千遥已经在了,或许是坐在沙发上看漫画书打游戏,或许是快步走到门口扑进他怀里。
什么都是有可能的吧?
依旧不愿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松田阵平一把抢过了萩原研二的手机,把里面的两张照片翻出来给对方看,问道,“这个是哪里来的?或者说,能从哪里拿到手?”
他还戴着那副墨镜,视线里的一切都是暗沉沉的色调——当时千遥松开了他的手、跑到店门口去,亲手帮他戴上的墨镜。
那一次千遥松开手,我能抓住,这一次我也一定可以。
一定要可以。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位冲田警官,下意识走近两步,想要看出哪怕半分破绽来,但对方似乎只是露出了些惊讶的表情。
“你们从哪拿到的?”冲田亮没开口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皱眉仔细地打量了他们俩。
“你有一个线人,有一个线人一直在为你提供消息,”松田阵平摘下了墨镜,没有了隔挡,他的视线更加具有穿透力了一些,“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