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文士见此,不由得嗤笑道:“和个娃娃便也如此算计,贵东主还真是会做生意啊。罢了罢了,给足这孩子三十文便是,多出来的钱算在我账上。”
掌柜的见有人愿充这冤大头,也不多拦,忙笑嘻嘻地应了,又从柜中取出六枚铜钱,向勤儿道:“还不快去谢谢贵客!”
勤儿接了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文士面前,行礼道了谢。
文士看似无意地瞧一眼少年的手掌,眼中精芒一闪,问道:“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
“我姓沈,名云勤。长辈们一直唤我勤儿的。”
“唔,沈云勤……好名字!勤儿,这近百斤柴可都是你一个人砍的?”
“嗯。”少年点头道,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难为你啦……小小年纪,砍这些柴要花不少功夫吧?”
“还好,只花了……呃,三日……”勤儿似乎想起来什么,顿了一顿。
“呵呵,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文士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勤儿再行个礼,感激地望了文士一眼。握着得来不易的三十个铜钱,去寻还未关门的粮店去了。
少年前脚刚走,方才送老四回房的那两个大汉便已回到桌旁,重新入座。
其中一人,借着喝酒吃菜为掩护,向文士道:“都查清了,那小子今日共送来三趟,一共是一百零二斤;掌柜的想占便宜,便只说是九十九斤。看碴口,柴都是新劈的,不像放过几日的样子;又都是干的,手感摸起来一模一样……我拿了一根回房仔细看了,当真有些蹊跷!切面光滑得紧。四爷在房里也出手试了,断不能刀刀劈得如此齐整。
那文士好整以暇地一乐:“果不出我所料!方才我也曾与那小子会话,他自说柴都是他砍的,我瞧那小子眼神,不似作假,反透着一股骄傲;等我再问‘几日砍得’时,便说了假话,呵呵,从语气一听便知,骗不得我;再者,那小子手上并无长期劈柴留下的老茧,骨架身型也不像是干惯这等力气活儿的……彭虎,你去想办法给我盯住他,知道他的住所就好,切莫不要打草惊蛇。”
彭虎领命起身,寻个由头出了客栈不提。
剩下的三人又吃喝了一阵,便也陆续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勤儿得了钱,兴冲冲地先到布庄上扯了几尺红布,又买了些米盐酱醋,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一路之上还竟哼起了调,显然是心情大好,并未发现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一直跟了条尾巴。
入夜。乌云遮月。
几个高来高去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草屋院外。
“是这里么?”
“便是这里!周围二里内,就这一户人家。”
“有多少人?”
“除了那孩子,便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一个黑影沉思片刻,低声道:“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动手。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真要弄出命案或被官府报了失踪,反倒会叫有心人起疑,于我等大计不利。听明白了吗?”
“是!”“听二哥的!”众人纷纷应道。
“走!”
说话间,一个火折子“啪”地燃起,点亮了几只火把,顿时将这山中草屋置于一片诡异的光亮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