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慕川在郊区置办了一处公寓,让林依住了进去。
那屋子被成片的向日葵花海包围着,就像是被捧在手心的一颗光芒万丈的太阳一般。
他们偶尔会坐在公寓前的长椅上,阳光下,乐此不疲地看着蓬勃生长的向日葵,一呆就是一整天。
那一整年,项慕川几乎没怎么回过家。
一直到,夏温暖生日那一天。
空空荡荡的项家豪宅,远远望去,一片通明的灯火。
夏温暖遣散了家里所有的佣人,却执拗地将每一个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
她和桑尼窝在台阶上,手边放着一块很小很精致的蛋糕,那是她回家的路上顺手买的,插了根蜡烛,却没有点燃。
夏温暖用叉子刮了一些蛋糕送进嘴里,奶油的味道很甜,滑腻腻的,淌过食道,却怎么也融不到心里去。
桑尼咧着嘴,巴巴地看着她,两只小爪子堆在脑门前,扒拉着地毯,可耻地撒着娇。
然后她也喂了它一口,桑尼欢脱地去舔她的手,“汪汪”叫着,像是在为她唱生日快乐歌。
夏温暖轻轻露出一抹笑,一下一下地摸着桑尼的毛发,说着“好乖”。
然后,大门沉重地被叩开,风尘仆仆的项慕川出现在玄关处。
夏温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她并不记得确切的时间,只是窗外依稀华灯初上,太阳早已西沉。
可项慕川就那样以强势之姿冷冷侵入,如同一束耀眼的阳光,生生照亮她阴霾无度的小世界。
夏温暖整个人都呆住了,呼吸停滞。她举着叉子悬在半空中,奶油顺势滴落,在地板上留下一抹白色的小圆点。
桑尼看见男主人,立刻撒蹄子飞奔而去,然后跟在项慕川的旁边摇着尾巴,亦趋亦步地重新走回到夏温暖身边。
项慕川脱下外套,脸上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直接将一对樱花耳钉放进她的手心。
他说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花,便随便挑了一个,闷头闷脑的,也没有“希望你会喜欢”的客套话。
可当时夏温暖乐惨了,也哭惨了,就像是将一辈子的眼泪都花在了那一夜,激动到每说一个字,就可以用掉一包纸巾。
但那一双泪眼,分明是笑着的。
只是,在很早之前,其实项慕川也曾经问起过,她喜欢什么花。
男人就像是在聊家常,就那么不经意地脱口一问,却让夏温暖疯子一般地抖出了浑身的反骨,用最决绝的口吻说出了最决绝的话——“我没有喜欢的花,可是我最讨厌向日葵!”
项慕川脸色铁青,气得当场夺门而出。
可是,只有夏温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她说了谎。
她就是一株小小的向日葵,而项慕川是她的阳光,一旦他消失了,她的生命里,便再没有温暖可言……
扯回思绪,夏温暖留意了一下导航,大概再开个一百米,就能到目的地了。
然,向日葵花海已经跃入了视野,大片大片的金色,黄灿灿得分外耀眼,像是一直延伸到了天际。
“温暖姐,你停车吧,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林依如是说。
夏温暖目测了一下,点点头,然后将车靠边停好。
林依推开解了锁的车门,听到引擎关闭的声音,不明所以地回望了夏温暖一眼。
她……她要干嘛?
夏温暖面无表情,下了车,理直气壮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想吐,借你公寓的洗手间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