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上的形势,已经一目了然,不管是虎狼烈军还是曹军,对于各自的境遇,哪怕是只付出体力而不付诸脑力的小卒们都心知肚明。
良好的作战纪律却让虎狼烈军依旧在苦苦地支撑着,在没有来自上级撤退的命令下,所有人都还在战斗,闷哼声时而响起,死得人越来越多,曹军的,虎狼烈军的,比比皆是,战争的残酷,哪怕有着夜幕做掩饰,依然十分的残忍。
城楼上不停地有尸体滚落下来,曹操的战车却没有分毫的移动,典韦与许褚两人坐在车辕边上,这等程度的战斗,倒还不需要他们两个充当果敢先锋,曹军最不缺的便是顶尖大将,与虎狼烈军般,随便挑出一个校尉级的将领,都可以在其余诸侯麾下当个偏将,正因为如此,曹军上下对虎狼烈军并没有像其余诸侯般有着一丝丝的惊惧,双方战斗力其实相差不远,曹军成军相较而言却更长,青州黄巾的青壮被曹操整顿成军后,便四处作战以战练兵,这么多年下来,效果自然是十分的显著,眼下孙权刘备都还未崛起,董卓则已经暮气沉沉,也只有这两家兵马算得上天下一流的强军。
先前曹军在虎狼烈军面前吃了个小亏,丢下了一万多兵马狼狈而逃,眼下曹操杀了个回马枪,曹军上下自然是卯足了劲儿试图与虎狼烈军决个高下,城楼上的这丁点虎狼烈军也仅仅是开胃菜,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击败袁尚为首的并州主力,有张杨那一支擅长攻坚的飞军配合,攻破长安城,也仅仅是个过程罢了,曹军上下对此自然是信心足足。
登上城墙的曹军大将越来越多,曹纯夏侯渊夏侯惇李典李通等,全部一蜂窝涌了上去。但凡虎狼烈军来挡,不是被砍翻在地,便是与曹军同归于尽,鲜血一遍一遍的洗刷着着这一座古老的城池。人来人往,尽是无情的杀戮。
黑暗中,最为显眼的莫过于曹军大将围剿虎狼烈军几个校尉级将领的战斗,曹洪与田楷,于禁一人抵挡胡遵与路远,夏侯惇夏侯渊曹纯曹真乐进李典等大将则是在外围掠阵,还算宽敞的城楼上,顿时成为了角斗场,焦触已死,另外两个校尉。其中一人死死的挡住张杨,另外一人去追击张杨的心腹部将杨丑,眼下,只有剩下那四个营的六七个假校尉与田楷一般在苦苦支撑着,也许。在曹军彻底将他们吞没之前都等不来己方主力的救援,而他们却依然未曾放弃,这才是真正的战士。
曹军尊重他们眼前的敌人,却不会因此的心慈手软,包括曹军大将,包括底层小卒,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生活中,本就是人吃人,你是你踩着我往前走去,便是我踩着对手更上一层楼,虎狼烈军重视军功,曹军同样如此。那一颗颗人头,同样是功劳簿上最光辉的笔画,所谓大丈夫功名自在马上取,谁也不会放着眼前的军功而不去,这是千古说不烂的道理。
田楷浑身已经沾满了鲜血。手中的长矛短成两截,上好硬木所制的矛杠儿却已经折断,被曹洪手中的大刀深深给斩断,凌厉的刀芒,将田楷的手腕给削掉了一层皮,鲜血淳淳,此刻的田楷,已经受了重创。
“你不是我对手,放下武器投降,本将到曹公面前为你举荐。”
曹洪眸子凝重的看着田楷,身后的曹军闻言,心中一惊,多有嫉妒的眼睛看着田楷,要知道,曹洪可是曹操信任的心腹大将,若是田楷真的放下武器投降,届时有曹洪为他在曹操面前举荐限,最差田楷也能够谋得一个偏将甚至连杂号将军都大有可能,这般赤裸裸的诱惑,着实令在场的曹军眼红。
包括曹洪在内的曹军都看着田楷,曹洪脸色不变,倒是附近陷入苦战的虎狼烈军脸色一变,纷纷看向了田楷,一双双有些疲惫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浑身是血的田楷,对于曹洪的招揽,不仅曹军关注,在场的虎狼烈军也是十分在意。
田楷不同于其余他人,他投入袁尚麾下的时间并不长,对于田楷的抉择,哪怕是归属田楷辖制的掀浪营将士都不敢轻下定义。
人群之前横戟而立的曹真死死的盯着田楷,对于田楷,他的感受更加的深刻,曹真出入战场也有数年的时间了,却还是第一次接连在一天的时间内被两员敌将所伤,不管是白天遇上的徐晃,还是此刻的田楷,都让素来眼高于顶的曹真吃了不小的亏,对于此二人,曹真既是恼怒,心中同样十分的敬佩,习武之人,对于强者有着一种血液里流淌的敬意,而田楷毫无疑问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的不凡,对于曹洪向田楷抛出橄榄枝,曹真并没有感到意外,眼下,他最关心的也只是田楷是否会接受曹洪的好意,曹真虽然领教过田楷的武艺,却不了解田楷的为人,对于田楷是否会投降,曹真与曹洪一样,都心中没底。
田楷瞬间成为了数千双眼睛的焦点,曹洪在曹军中地位十分超然,曹氏宗族大将,以曹仁曹洪曹纯三人为先,他的每一个言行举止都会受到曹军们的关注,曹洪对田楷的劝降与举荐之说,自然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田楷的左右副手夏源与田笙略则有些沉默的看向田楷,作为一营标配的假校尉,这两人并非虎狼烈军出身,当初袁尚启用赵云与田楷之初,为了表示信任,故而将两名假校尉的提名交给了田楷与赵云,而夏源与田笙便是田楷在幽州时的心腹部曲,眼下所有掀浪营的其他将士都被曹洪的一句话引起了警惕之心,唯有夏源与田笙两人沉默不言,谁也看不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
曹洪同样有些沉默,与很多人一样,他也想知道,田楷会如何的抉择,到底是抵抗到底还是放下武器,当然,他更加希望的是田楷会选择后者,这样,曹军不仅可以再添一员猛将,同样的,曹洪也可以因此而省下不少力气。
一字不落地将曹洪说的每一个字听进脑海里,田楷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彷佛不痛不痒更是不关乎自己。
这一瞬间,却忽而变成很长,一盏茶的时间,却像是走了大半个世纪,曹洪的招降,如此的理所当然,在东汉末年这种军阀横行的年代,却也是习以为常之事,但凡有本事之人,一些自认爱才的诸侯主公都会争相争取,而曹操爱才之名早就传遍各州,曹洪不仅是曹军的大将,更是曹操的从弟,为曹操招揽大将,自然是信手拈来之举,而田楷能够让曹洪亲自开口招降,其武艺可见一斑。
田楷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了一些的变化,黑暗中,曹洪曹真以及大部分的虎狼烈军都只能模糊地看着田楷,对于他脸上的任何那一丝变化,都不得而知。
“贵军难道就这么看不起我并州儿郎?”
田楷开了口,双手各自握着断成两截的长矛,言语间,却令曹洪为首的曹军脸色沉了下来。
“不识时务”
曹洪冷哼一声,他的脾气算不得多好,田楷虽然没有直说,曹洪却已经知道了他的选择,故而曹洪的脸色一瞬间也沉了下来,若不是看在田楷还有两下子,他根本连招降都觉得费力,眼下田楷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本就脾气不佳的曹洪便是不会再浪费一点口水。
“杀。”
曹洪毫不犹豫地下令道,眼下曹军基本已经控制了城楼,形成了对虎狼烈军的围剿之势,随着曹洪的那一声令下,数千名曹军瞬间发起对虎狼烈军的最后一轮攻势,城楼上的曹仁冷笑一声,这个时候,谁都看得出来,长安的城楼该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