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愿意入蜀”
法正的声音,清朗而醇厚,在田丰欣赏的注视下,拜叩在袁尚面前,白色的衣袍,瞬间多了些许污垢,却丝毫没能让他眉头有过一丝的皱痕。
“好,好,好”
袁尚连说了三个好字,拍了拍手掌,看着法正的眼睛,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已经做了最正确的决定,同时,他的眼睛告诉袁尚,这是个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倔强之人。
法正确实像袁尚所想的那般性格,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回报田丰的举荐,他的这个选择,其实并不出乎意料,法正从小便是一个极有追求之人,以他的性子,不争朝夕也会争个长久,在于仕途上,法正决然不会允许自己碌碌无为一辈子,袁尚为他指出的路,虽然有些风险,不过,这世间本就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有风险,恰能说明这一番功劳的重要性,对于法正的仕途之路将会有着不小的作用。
‘这世间没有免费的午餐’
法正不是三岁的小孩,也不是天真之人,对于这个被千百万人说透了的道理,自然是心知肚明,袁尚崛起近十年,又是出身顶尖世家,处处显得十分的现实,若是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除非此事有着什么特殊性,不然,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袁尚绝对不会去做。
这点,相信法正也明白,袁尚也不点破,如果连这些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能看透,想来,袁尚也没有重用法正的必要了。
“起来吧”
袁尚起身,扶起法正,以他的身份。能够如此,已经算得上殊为不易,此举,倒也能够看出袁尚对法正的重视。至少。从法正答应入蜀的那一刻起,法正才真正让袁尚开始重视。
法正顺杆子起身。膝盖处沾了些许的尘土显得有些发黄,被袁尚虚扶起来后,依然微弓着腰板,似想到了什么。轻声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提不当提。”
“没事,只要不过分本将都会满足你。”眼见法正应了下来,袁尚的心情自然是大好,摆了摆手,爽朗道。
法正斟酌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在下有一好友。也是同乡,名唤孟达,颇有些胆气,这些日子。也是赋闲在家,颇有怀才不遇的气概,不知可否让在下与孟达一起前往益州。”
“孟达”
袁尚眉头微蹙,对于孟达可不算陌生,归蜀汉又降曹,其名声之臭比起吕布丝毫不见逊色,正如法正说的,此人胆气约莫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干出反复降人这种令人诟病之事,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名声乃是每个人身上的一把枷锁,上至文人士子,下至市井小民,都名声都看的十分的重要,在与两家诸侯交战的时候,往往有些士人武将为了名声不惜性命,如历史上的田丰沮授审配等人,袁绍死后,不想落得两家家奴的骂名,故而慷慨赴死,相较而言,类似于孟达此等反复无常降之又降之人,着实是少见,对于此人,袁尚哪怕还未见过,却也有些顾虑,毕竟先入为主,孟达给他的印象本就不是很好,特别是后世不管是三国志还是三国演义对于孟达的描述,基本都是反面的,故而对于是否用孟达此人,相较于法正而言,袁尚无疑慎重了许多。
眼见袁尚略有些沉默,法正眉头微微一抖,对于孟达此人,法正还是比较看重的,两人认识多年,孟达比他还要略大四五岁,也曾经当过本县的小吏,对法正颇有照顾,如果有机会,法正倒是愿意与孟达分享立功的机会,毕竟入蜀关乎身家性命,一个不小心极有可能被扼杀在哪个山沟沟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说,就算事实不如法正想象的那般凶险,身边有个可信赖的人相助,总好过他两眼一抹黑在益州瞎混,再不济以孟达的身手,也能够关键时刻派上用处,乡党这种特殊的关系,不管是任何年代,都是比普通的朋友关系来得令人信任,生于乱世中的法正,同样也不能免俗。
田丰与徐晃张郃鞠义几人则无所谓地各自看着自己的脚尖,或是与小侯爷袁承逗笑,浑然未觉般。
对他们这些旁观者而言,法正的要求,算不得过分,袁尚的犹豫之色,同样也落入了他们的眼中,尽管不知道袁尚为何犹豫,不过田丰鞠义几人倒也没有插嘴什么,田丰已经完成了对法正的举荐,哪怕只是一句话,以他的身份,将法正带进将军府,决然算得上大恩情,而鞠义徐晃张郃金百万周仓几人则与法正没有任何交情,更没有必要多说什么,众人反应并没有出乎法正的意料,只是,相对于其他人,法正更在意的还是袁尚的态度。
袁尚眸子闪烁了下,见法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最终还是沉吟道:“罢了,本将允了,相信你应该明白入蜀的重要性,如果你觉得有必要,那就带上此人吧。”
“孝直再次谢过大将军。”
法正真心实意抱拳道,有了孟达相随入蜀,对他而言,也算是多了一道保障,至于孟达愿不愿意同行,法正既然敢在袁尚面前提出,自然是有把握劝动他。
既然已经同意了法正的请求,袁尚自然不会耍赖后悔,对于启用孟达,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时袁尚也只能希望孟达非历史所描述的那般天生反骨,不然除掉一个算不得顶尖武将的反复无常之人,以袁尚的能力,也只是轻而易举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