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娘炮不知道,这是男人的通病,只不过有人喜欢明面上看,有人喜欢躲在房间里偷偷地看罢了。
“小兵啊……”
“嗯?”
“今儿你有点儿不对劲……”老江头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唉?”娘炮突然紧张起来了,难道老江头发现什么了?
“平时到了下午没事的时候,你什么俯卧撑啊,吊着门框引体向上什么的都要做做……说是热身,我就等着看呢!”老江头品头论足道,“今儿没动静了。”
“看?”娘炮有些好奇。
“你小子身材保持得不错!”老江头道,“我虽然老了,识货的眼光还是有的,看着你做,我自己心里都舒坦!感觉自己也年轻了……”
“您……喜欢看?”
“那是!”老江头得意道,“当年咱们做裁剪的时候,国营厂男丁本来就不多,一旦原料进出库、产品装车的时候,全厂男丁都上阵。谁没个一身肌肉?个儿顶个儿的精壮小伙儿!每次干这个咱们都积极得不得了,衣服这么一脱,浑身的腱子肉一露,厂子里那些个姑娘媳妇儿都偷偷往咱们这儿瞄呢……”
娘炮笑了:“那您就没骗个姑娘回去?”
“那还用说!我老伴就是这么骗回家的!”老江头道,“当年咱们组裁剪的怎么说也是个技术工种,工资要高,那时候还兴‘顶替’,老子退休了儿子可以顶着老子的岗位继续干!哪个姑娘不喜欢?那是铁打的饭碗,仨月工资能买一台彩电!那时候彩电真t娘的贵啊,顶好几年的饭钱……可惜了,那时候哪像现在这样,到处都是会所啊、洗浴城之类的地方,别说你已经结婚了,就算没结婚,在大街上朝小姑娘吹个口哨,没准都能被逮进去判几年,那啥,叫流氓罪!你要是跟人家搞上了,被人举报,也是犯法的……有钱你都没地儿花去!”
这段岁月娘炮倒是听自己的父母偶尔提过,不过娘炮的父母算是恢复高考之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在当时算是了不得的知识分子,成天被供在象牙塔里,对这些情况也都只是道听途说而已。如今猛然间听到老江头谈起这个,娘炮也来了兴趣,连声追问当时到底都是什么样子。
老江头话匣子一开就关不住了,老头儿算是“为老不尊”的典型,说几句就蹦出一个荤段子。一开始的时候,娘炮心里不住地暗骂:老流氓;但是在架不住老江头一个接着一个往外喷的荤段子,再想想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男人”,反应太大反而不正常,忍了一阵之后也就习惯了。其实娘炮也能理解老江头的心情。老江头本质上并不坏,一个人把孩子从吃奶拉扯到成年,如今儿子已经是而立之年还远在国外,老江头一直都是一个人过。
就这么多年里头,从来没传出过关于老江头的“绯闻”。这对一个鳏居多年还又不差钱的男人来说,真的很不容易了。再不让人家过过嘴瘾,那还真得把人家当圣贤供着……
不过娘炮虽然有些排斥荤段子,但却不排斥这种率性而为的日子。今天是两个人身体交换的第一天,娘炮在恐惧和慌乱中度过一夜之后,初尝到很多这辈子从来没有过的新鲜事,目前还是出于兴奋期。对老江头的感观还是不错的,他体会得出来,老江头很关心“帅小兵”,只不过这种关心并没有通过语言直接表达出来。
老江头年纪大了,天南地北地吹了一通之后精神就颇有些不济,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才下班,老江头收拾了一下东西对娘炮道:“时候不早,我先走了,泡个澡……”
泡澡是老江头每天的必修课,老爷子不吸烟不喝酒不打牌,嗜好只有两样:泡澡和听戏。泡澡,最喜欢到老澡堂子里头泡上一池热汤,然后躺下来跟一些老头聊天,要么就是泡上一杯茶打开收音机听戏听评书;至于听戏,老江头是票友,全公司人都知道,他还拉得一手好胡琴,每年到了公司年终聚餐的时候,老江头都会死乞白赖地拿着胡琴要上场来一段儿,他上场的时间是全公司聚餐的“尿点”,大伙儿心里都有数。
但是公司的领导们没一个敢招惹老江头,就连石秀珠在内,她若是得罪了老江头,回家之后肯定会被石家老太太修理一个通宵。
当年石家老爷子停薪留职创业的时候,老江头是第一个丢掉铁饭碗跟着石老爷子混的。这在当时,那是个了不得的举动,急得老江头全家都差点跟老江头翻脸。但老江头还真坚持下来了。不因为别的,就因为石家老太太也姓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