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又道,仍旧没有等到回应,起身,眼神冷峻,“走吧。”
玄衣下了花阶。
长睫微垂,掩住眸子里的冰凉,缓缓站起,不远不近的跟上。
金戈铁马,长戟兵营。
萧遥这辈子从未想过自己会兵符在手,一身破衣骑在马上,受着身后形形色色的目光。
不服的居多。
武人好斗狠,他虽不柔弱,也无粗犷气势。总算明白卓不真那个意味深长的笑。
兵在手里,却难以驱使,好在军令如山,操控时不会有什么意外,他没有为大宋守江山的打算,自然不需要立什么威信。
于是一路奔走,沉默斐然,除了简单的号令不曾多吐半个字。
月光冰冷,将士的盔甲映着月光,淡淡的凉意。
古汉疆,是卓不真送他的礼物,据说在军中很有威信,振臂一呼,万千兄弟愿为他的一句话抛头颅洒热血。
“虽比不上你们萧家的死士,但是也算撑得住场面。”
“多谢。”
“应该我谢你才是,若不是萧公子相助,只怕卓不真这辈子都难以见到舞衣姑娘,更何况……”
更何况人都送给他了。
萧遥旁若无人的斜靠大石,眯着澄明的眸子,赏月。
古汉疆沉默的立在一旁,微低着头。高大的身影投在大石上,遮去了蓝衫一角。
看着古汉疆,莫名的烦躁,试图排解自己的情绪。
“以前是做什么的?”
“回萧公子,木匠。”
“木匠?”
萧遥重复了一声,没有提起什么兴趣,淡淡道:“你回去吧。”
“大人嘱咐过,要保护萧公子的安全。”
萧遥冷哼,“良辰美景,花前月下,没有佳人相伴就算了,你这么个闷葫芦呆在这岂不是令本公子更加心烦。”
古汉疆抬目,淡淡的看了萧遥一眼,心道,这萧公子实在混账的厉害,其中的原委他都清楚,卓神捕胸中有丘壑,有爱美之心,更有天下之志。
而堂堂萧家后人以自己的女人去换兵马敢问世上有几人可以做出。
萧遥瞅着月亮,淡淡吟道:“汉家青史上,计拙是和亲。社稷依明主,安危托妇人。”
偏首笑道:“好诗。”
如愿在古汉疆脸上看到窘色,大宋兵事久以求和为得片刻安宁,所谓不败而败,求和一派占上风,主战派多数被赶下朝野,如今和亲之事势在必行,大宋将士深以为耻。
古汉疆看了他一眼,出声道:“你该下地狱。”
无视他人的辛酸苦楚,玩弄人心于鼓掌。
萧遥被骂了一下,心情好了许多,轻笑出声,“你说得对,可我现在还活着。”
古汉疆放弃与他争执,重归沉默。
薄唇紧泯,嘴角的笑意化成坚忍,萧遥只觉月光很冷。
是该骂的吧。
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借兵。
母亲曾赠他玉佩,嘱咐七岁小儿,他日你长大了,必要独掌属于自己的力量,你爹……他就是这样的人,若是有一天他不顾你和妹妹的性命,你不要怪他,不要怪他……他是对的……但是,你是哥哥,必须保护好妹妹。
保护好妹妹。
他并非对母亲言听计从,他的手中从来没有什么力量,母亲未曾想过,养虎为患。若是他当真分割了萧家,日后必有大祸。
心头淡淡的酸涩,月上一袭舞衣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