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个屁!
慕长云此时简直五内俱焚,连滚带爬地起身欲继续追去,可偏偏那藤蔓少了个负重,拖曳地愈发快了。
另一边阿晓也急忙跑来,一把扶起险些被绊倒的慕长云,心急道:“小公子莫要追了,太危险了!”
慕长云根本听不进旁人的阻拦,仿佛看不见近在眼前的断崖一般,只是追着那藤蔓,却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那头柳栖雁眼见着爱人竟是要跟着自己跳崖的架势,却是神色一厉,以从未用过的凶悍语气怒声道:“慕长云!你是想让你的妹妹们给你办丧事么?!”
只这一声,如惊雷落在慕长云耳边,身形一顿,柳栖雁已失去了踪影。
他就这么临风站在崖口,怔怔地望着下面空落落的氤氲山谷,眼前还留有他的微笑,那么温暖的神情,却把慕长云的心都掏空了。
他还记得自己刚重生时,就曾发誓要好好活着,一辈子给妹妹们当靠山。
但就在刚才,他忘记了自己的誓言,根本没想起自己的妹妹,只是想着要与那人一起——或生活死。
他为自己的忘记而感到愧疚,愧对自己的妹妹们;他更为自己最后一刻的犹豫而愧疚,愧对挚爱的恋人。
慕长云从不知道他竟能拥有这么剧烈的感情,剧烈到如同灼烧的火焰席卷整个身心,将他最后的力气都要烧成灰。
嘴唇已经咬出了血,他却毫不在意,身边人在说什么,他一点儿也听不清。
仿佛感到有人在拍他,茫然转头,只见阿晓冲着他大声喊什么,那声音太远,就跟来自另一个世界一样,他听不见,也懒得听。
最后一丝空气被抽空,慕长云眼前一黑,整个人软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原本,身中剧毒后,他的身体早已大亏。之后又借由南霜花苞的霸道药性强行拓筋伐脉,使得功力大增,更是浑身剧痛难忍,早已精疲力竭。在恢复行动后,他最该做的事,本应多吃些好的补补,然后是好好休养,睡上一觉,最后再闭关上数日,运功调息,将提升的动力融会贯通,彻底掌握。
然而情势紧逼,他不得不疲乏与入骨的疼痛,与左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
而眼睁睁看着爱人消失,则成了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长云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于是,当早已暗中进山,并循着自家楼主发出的讯号寻来的蓝明明与一众下属,见到的便是这一村的狼藉。
一堆臭气熏天的,似是村民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不远处则躺着几名人事不知的兵士,再往前走,能见到慕思归一脸惨白浑身抽筋一般地靠着一块石头,而山崖边,则有一名兵士打扮的男子,正试着扶起昏迷不醒的慕长云。
还有满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山崖口。
四下张望,没见到那位传说中的琨虞公主,也没见到自家楼主,蓝明明的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暗道不妙,赶紧让下属们围住了目所能及唯一还清醒站着的人。
……
柳栖雁听着耳边飒飒的风声,失重的感觉让他有点头晕目眩,腿上的伤口却渐渐麻木。
心中一凛,他猜到,应是这食人藤蔓的关系,麻痹了伤口的痛觉。
下落的速度逐渐变慢,他只觉又一枝藤蔓伸了过来,一点点缠到了腰际,估摸着是快要到达崖底了。甩甩脑袋强迫自己更清醒些,他伸手往怀中摸出了之前一直留着的火把与火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