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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岱平静地看着瞿末予:“我知道你肯定会生气,但我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我想提醒瞿总一下,我们之间的所有问题,不是因他而起,甚至可以说和他毫无关系,他在我最艰难的时候帮助了我和丘丘,如果你迁怒他,于公于私都是没有道理的。”
瞿末予顿时泄了气。白向晚那天对他说的话,已经折磨了他好几个夜晚。他的omega怀着他的孩子、一个人艰难度日的时候,他在干什么?他在订婚,他在忙事业,他在金光璀璨的名利场里想着如何攻城拔寨,他虽然也想沈岱,却不知道沈岱正在经历什么。沈岱说得对,如果没有白向晚的帮助,他的omega和他的孩子会过得更难、更苦,他确实是想找一个人迁怒,来减轻愧疚和悔恨无时不刻的浸毒。
他憎恶白向晚,不仅仅是因为白向晚给了沈岱临时标记,还因为白向晚在某些时间和某种程度上,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沈岱的alpha和丘丘的父亲,那是他现在无论付出什么都不能挽回的身份。
他知道最该责怪的人,是他自己。
瞿末予低头沉默许久,轻声说:“你说得对,他帮过你,算我欠他这个人情。”
沈岱略有些意外,他决定说这些话时,就已经做好了承受瞿末予怒火的准备。
接下来的话,让沈岱更是惊讶,瞿末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兰城的项目是他一手主导的,他舍不得放,公司也需要他,我没有公私不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
沈岱怔了一下,他快速看了瞿末予一眼,神色有些复杂。
“阿岱,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那天我要标记你,不是因为被白向晚刺激,也不是陷入情欲时的冲动。”瞿末予凝视着沈岱,目光深邃又有着沉甸甸的重量,“我想娶你,想标记你,想补偿我对你所有的伤害,想给你所有我能给出的承诺,想要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沈岱的脚跟悄然往后蹭了一步,他的眸光在不安地闪动,瞿末予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有些无措,他不禁想瞿末予又换了什么新招式,发现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可是顶级alpha太骄傲了,装不了多久的。
沈岱很快就淡然了,他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瞿末予也并没有期望能得到回应,他道:“我能看一眼丘丘吗,我不靠近他,看看就走。”
“可能会吵醒他。”
瞿末予无奈地笑了一下:“那好吧,我改天再来看你们。”
沈岱眼看着瞿末予走出门,都还有些恍惚,似乎是不大相信瞿末予会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平和地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在客厅僵立半天,目光落到了那盒拔萝卜玩具上,心想,丘丘最近确实在练抓取。
接下来几天,瞿末予虽然没有出现,但沈岱处处都能感受到他。比如研究所突然送到了一批新的绿植,全员换人体工学椅,人事挨个发对面商场的消费券,他们组卡了两个月的器材预算顺利通过,研究所的内部食堂传出要改进的消息,据说要全面提升装修和菜品,还要留夜班厨师,为加班的人服务。
众人心知肚明,这些举动全都是为了沈岱。
食堂开始装修的时候,瞿末予还亲自过来了,集团执行总裁莅临指导,弄得好像要大兴土木,其实只是简单的翻新一下,换一批桌椅餐具,一两个星期就能完工。但他来了,他们就得陪。
瞿末予在人群中看到沈岱,眼睛就像被黏住一样,盯了足足有五六秒。沈岱穿着白色实验服的样子,一如初见,这毫无剪裁可言的素色长褂,有人穿得拖沓臃肿,有人穿得直上直下,偏偏只有沈岱,用清峭的骨骼、薄厚适中的皮肉和淡定从容的步态勾勒出了一抹俊逸轻灵的、十分生动的白,内在的“馅料”无限惹人遐想。他尝过,他远没有尝够。
刘息走上前去,对翻新食堂表示感谢领导的关心,并问领导有什么指示。
瞿末予道:“刘教授,现在行政正在和厨师商量新的菜单,这次预算很不错,食补也提高了,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提。”
刘息笑道:“好的。研究所加班的人多,没想到瞿总能为我们开辟夜班食堂,真是太感谢了。”
“应该的,研究所是集团最核心的部件之一,这里又汇聚了我们从国内外聘请来的高端人才,在你们专心工作的时候,集团自然也要尽可能为你们提供好的工作环境。”瞿末予边说边看向沈岱,“大家都食堂的改造有任何意见,都可以跟行政部门沟通。”
众人纷纷道:“谢谢瞿总。”
沈岱接收到了瞿末予的目光,他站在人群中并不想过去,但同时也能感受到有更多人在关注他的举动,他只得转头看向程子玫,假装讨论。
程子玫挑了一下眉,低声道:“借你光了。”
沈岱面无表情地低着头。他现在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准确来说,是新的舆论生态环境,别人对他的背面评价和当面态度——无论是怎样的——他都适应了,他不得不适应,否则就无法进入工作。可能在瞿末予看来,这样的表示比起明目张胆地亲自给他送午饭要含蓄多了,而对他来说,无论瞿末予做什么,也不会对他的环境产生太大改变,所以他适应了,无所谓了。
他只要驯顺地接受所有安排,看瞿末予能有几分耐心玩儿这些仿佛在追求人的把戏,静静地观望着、等待着,在这焦灼混沌、一地鸡毛的生活里,给他和丘丘觅一块相对安宁的空间。等到瞿末予终于厌倦了这些拉扯,想起自己真正需要的始终是一个出身优越的顶级omega去生完美的顶级继承人,他的困局才有可能解,他和丘丘才有可能得到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