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长长的桌布被她不小心一拉扯,上面的碗筷立刻摔在地上撒了一地,里面的饭菜也散落在她的衣服上,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欧阳璃茉也顾不上汪淼淼投来的厌恶眼光,立刻就抱起她,从佣人手中接过毛巾,替她把身上的饭菜都擦拭干净,柔声哄着。
可是不管她怎么好说歹说,萧肖就是哭个不停,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原本白净的小脸被糊花了脸,脸蛋憋的红红的,欲哭欲烈之势让大家都慌了手脚,还以为她是突然身体不舒服——当然了,除了汪淼淼。
就因为自己摔了一下碗筷就惹来这么大动静,本来还有些理亏的汪淼淼也是来了脾气,毫不客气地骂道:“大过年的哭什么哭?!晦气!果然不是墨家的种,就是上不了台面!”
这话说得直白而难听,可以说是将欧阳璃茉和萧肖连带着一起骂了。
墨瀚当即就黑了脸,手里的碗筷也放下了,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汪淼淼瑟缩了一下肩膀,但是又一想,这里是自己的地盘,自己凭什么给那个女人低头?于是她又强装镇定的扬着头,态度就是不服软。
欧阳璃茉因为忙着哄萧肖,也就没多在意汪淼淼骂了些什么,反倒态度诚恳地认了错:“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教好孩子,打扰了伯父伯母吃饭,我这就带她去外面的院子里转转。”
汪淼淼认为她这是在装腔作势而已,觉得她就这样离开最好,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她恶劣的态度连墨宣也终于包庇不下去了,责怪地瞪了她一眼,转而出言挽留道:“外面这么冷,还在下雪,当心孩子冻着了。我妻子脾气是大了些,可能吓着孩子了,就留在这里吧。肖肖爱吃什么,让佣人拿些零食过来,不碍事的。”
汪淼淼一听自己的老公不帮着自己还反倒去帮那个扫把星女人,跟自家笨儿子一个鼻孔出气,立刻就不干了,不仅瞪了回去,还语气不善地大声质问道:“墨宣,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小崽子哭了还是我的错了?我在家干点什么事什么时候还轮到外人来干涉了?!”
墨宣费心费力的替她说话,她却如此拆台,这让他很是头疼。
再加上她的声音一凶一响,萧肖哭得更是撕心裂肺,旁人听着都心疼,更别提欧阳璃茉这个亲妈了,抱着她眼眶红红的,似是要落下泪来,却依旧强忍着,看得墨瀚的眉头已经抑制不住的紧皱。
汪淼淼这一闹,欧阳璃茉知道这个未来的准婆婆眼里铁定是容不下她的。她不是因为自己的出身或是别的问题不喜欢自己,而是因为自己带了一个不是墨家血统的孩子要嫁进墨家,所以她咽不下这口气、抹不下这个面子而已。
平日里,她不管对自己怎么挑刺都行,为了自己爱着的这个男人,她都能接受,但是她今天却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如此不遮掩的态度,这让她难以忍受了。
她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受到委屈。
“对不起,是我的原因打扰了伯父伯母和墨瀚团聚的心情。我先带肖肖回去了,改日我再登门赔罪。”
说着,她还不忘对墨瀚说道,“你就留在这里陪伯父伯母吃完这顿饭,我先回家了。”
然后她便抱起萧肖,准备起身离开。
“等等,我跟你一起走。”
墨瀚怎么可能会在这时候让自己的心上人独自伤心离开,毫无留念起身,一把接过萧肖,另一只手便很自然的搂紧了她的腰。
汪淼淼一看儿子也要跟着她走,更是气得脸色煞白:“你给我站住!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今天你敢走试试看?!”
话一出口,脸皮必然是撕破了,墨瀚回家拜年的淡淡愉悦全都被汪淼淼破坏殆尽。
他的双眼漆黑深沉,眼底翻涌着隐忍的怒意,只是一个眼神扫射过去,顿时让汪淼淼噤了声,刚才一时的气愤情绪也冲淡了大半。
一时间,大家心神不宁起来,眼神各异,有慌乱有无奈也有惋惜——在场的三个人都太熟悉他的脾气了,知道这代表着他是真的生气了。
他要走,他们不敢再挽留,倒是只有欧阳璃茉才敢在他生气的时候开口。
“瀚,你留下吧,今天是新年,这是礼数。”
“你要走,我也不留。”他说的是心里话。
“不用了,我没事,你就听我的,把这顿团圆饭吃了。”欧阳璃茉有自己的主意,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她也深知,汪淼淼还不能接受自己,甚至讨厌自己,自己还留着,恐怕墨家的这个年是过不舒坦的。如果这时候自己不知趣的留下,只会让汪淼淼和自己的关系更加无法弥补。
她懂得细水长流的道理,所以她并不急于这一时的上风,这是她的聪慧,也是她的谋略。
果然,她的退步让墨宣和英叔对她更是满意得不得了,也给足了汪淼淼所需要的“长辈的面子”——虽然是她自愿离开的,但是给她的感觉就像是被自己吓跑的一样,这让她的脸色缓和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