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霖笑着回道,也随之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县衙府邸,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县衙内。
守城士卒哭爹喊娘的一路跑回县衙府,看到县令大人后只觉得比亲爹还要亲,二话不说跪在地上开始哭啼进城的那几骑有多霸道蛮横,冲撞城中百姓,鞭笞守城士卒,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县令大人,希望能替他讨回公道,再不济,赔些银子养伤也好。
他哪知道得知侯霖再度进城的县令表面是锁眉咬唇,心里早已乐开了花。鞭打甲士没关系,反正鞭子抽的不是自己。冲撞百姓无所谓,又不是自己亲戚。
比起王阐的老奸巨猾,他也有自己的一套小聪明。知道侯霖进城越是违规撒怒,等到了县衙后气也就消的差不多。
正想去叫人请来王阐,却见那个年迈的县衙管家气的发须皆抖,跌跌撞撞的越过门槛,竖起两根手指指着县衙大门怒声道:“县令大人,门口那几个人又来了,小四和王田说让他们等候片刻,可那个看着面善的后辈直接推开闯了进来,目无法纪,可恨至极!”
老管家还欲发牢骚,庭院中已经有脚步声靠近,县令摆了摆手让他退下,自己负手佯作淡定,心里却像悬了七八个水桶摇晃一样忐忑不安。
侯霖径直走进来,身后只带了荣孟起和郑霄云,其余人都留在了县衙外等候。
若是没发生前面那档子事他还会礼让这县令三分,如今让他在低下身子拱手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侯霖毫不客气,走上庭堂自己就坐客席,把故作深沉的县令晾在一旁。
两人心照不宣的不提前几日发生之事,县令轻笑道:“侯都尉今日造访,所为何事?”
“县令大人知道雁荡山的贼寇吧。”
县令点头,笑容不变道:“自然知道,这雁荡山原本是三秦城辖制内的一处名胜,风景怡人,本官还曾上山去寻访那位雁荡观的道人,只是仙缘未至,没能遇到。听说那道人死在贼寇手上,本官是痛心疾首,愧为一方父母官啊!”
县令说到这,还捶胸跺脚,就差逼出几滴眼泪。
侯霖冷眼旁观,等到这县令哀叹几声后在开口道:“既然县令知晓,那在下就长话短说,雁荡山的贼寇不同于河床那伙匪寇。近几日我到处打听,得知这雁荡山的头目曾在西陲戍守多年,深得边塞戍军的章法。但既然与县令大人有约在前,这雁荡山里的贼寇我必定要扫荡干净。”
县令赞道:“侯都尉心系本地百姓,真乃我三秦城的福泽。”
侯霖笑不露齿,继续道:“实不相瞒,我这趟是找县令大人借兵的。”
“城中百名戍卒,可尽听侯都尉的调遣!”
侯霖起身:“不!我问大人借的是起码两百卒以上的骑兵!”
县令笑容僵硬,不自然道:“侯都尉莫不是拿我开涮?我这小小的三秦城连两百匹战马都凑不出来,又哪来的两百骑兵?”
“所以在下才来恳请县令大人,为了三秦城的百姓和大人自己的前途,去借上一借。如今天水郡边上驻扎的凉州郡兵,两万骑都有余了……”
侯霖压低声音,县令眼皮一跳,苦涩一笑道:“这我得去问问别驾大人,既然侯都尉如此爽快,我也说句掏心窝的话,那些郡兵的将校都尉,我可是真的请不动。”
两人相视大笑。
出了县衙后,郑霄云才开口问道:“能不能成?”
侯霖板着面孔:“他说去找州别驾的时候,就动了这心思,八九不离十。”
翻身上马,侯霖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县衙自语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勿道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穿百姓之衣,吃百姓之饭,莫以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道理人人都懂,只是穿上了那身大红官补,有几个能把那股不食烟火的清高劲放下,哪个又能做到视百姓为亲子的父母官?”
远处鼓楼上,闲杂人等不得登楼的顶层上,从黑暗角落里钻出一道身影,手里持着阴阳风水幡。
看着侯霖几骑的背影,笑如朝阳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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