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来势汹汹,知道秦音律背着他正准备做心脏手术,便直接搭乘私人飞机赶到医院,在病房里一边用拐杖捶着地板,一边愤怒地破口大骂:“这么重要的事情你要瞒着我,如果中途出现了意外,是不是准备让秦家的人给你收尸啊?!老子拿你当亲儿子,你拿老子当义父,你有没有良心啊?!良心被狗啃了啊?!你见过我这个粗老爷们儿对哪个义子那么上心过?也就你!还不识好歹……老子要是没见上你最后一面,你怎么赔偿我这个损失?!”
秦音律:“……”
“说话!”又把地砖捶得咚咚响,楼下的病人要起诉了。
阿云:“先生,少主戴着氧气罩呢。”
雷霆这时才后知后觉看到秦音律的氧气罩,脸色有所好转。
阿云搬来椅子让雷霆坐在床边陪着少主,自己则出去在外面守着,防止有人闯进来打断先生和少主说话,况且,现在北慕少爷他们还不知道少主的身份,还是避免麻烦比较好。
雷霆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就带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看到儿子苍白的面容,他也懒得生气了。
跟个病人有什么好气的,要是能把他气好,他铁定乐意。
“当初我给你找到了心脏,结果要做手术的时候反悔了,现在倒好,人家给你找到了心脏,说做就做,你怕欠我的恩情,就不怕欠人家的恩情啊?”
“那不一样,”秦音律道:“你给我找的心脏,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我活下来了,也是抢走了另外一个人的生命,我活得有愧疚,有压力。”
雷霆翻了个白眼:“我能找到一个,就能找到第二个!你的情况紧急,心脏先给你不行吗?回头我再给他找个还给他不就行了?当我雷霆的儿子,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你体贴人家,人家还不一定体贴你呢。”
有钱能为所欲为,他抢来的心脏,那也是从富豪人家手里抢来的,谁知道这颗心脏,是不是那富豪人家从别人那里抢来的?为了能让儿子活下去,多么肮脏卑鄙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别的父母能做,他怎么就做不得?
同样都是为了让儿子能活得更久,比谁的手段更加卑鄙有意思吗?谁能抢到这颗心脏,到最后这颗心脏是在谁的胸腔里,那才是最终的胜利!
“行了。”雷霆叹了口气,斜睨着秦音律:“我也没指望你能听我话,这要是能听我话,早继承我的衣钵了,还需要我这个残废,拄着拐杖每天去上班。”
秦音律无奈地闭上眼睛,过了几秒后又张开:“义父,您收养的义子有很多,有能力,出色的,身体健康的,没有五个,总有两三个吧?为什么不能交给他们,非得交给我呢?我没有野心,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
人一出生,随着时间长大,都会有野心、死心、嫉妒心……可他不一样,当知道自己出生时就被打上了死亡的标签,还会有野心吗?就算有,唯一的野心也大概是希望自己能活得久一点,能稍微再看看这个世界,多吃吃这个世界上的美食,去一些曾经没有去过的地方,无论是山川还是平原,每一个地方都有独特的风景,也许只是平平无奇,随处可见的一片草地,也有可能是怪石嶙峋,陡峭的山崖,但这些景物,都是他不曾看到过的……
寡淡的性子大概就这么养成了,直到遇到了时念安。
那大概,是他这辈子最想得到的人,是他的蠢蠢欲动,却又必须压制住的野心。
“你……”雷霆看到他那副样子,怎么可能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就在准备再教育教育儿子的份上,外面忽然响起阿云的声音:
“北慕少爷,秦先生正在和朋友说话。”
北慕辰挑了挑眉:“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