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美姬的声音很快远去。
紫衣公主终于忍无可忍,怒火滔滔,一拍椅子扶手,指着梅萧骂道:“美姬是你的妻子,她不来管你的家事,谁来管?这也叫长舌?还以为你在外面游历许多年,能有长进,不料你竟越发不像话!竟去招惹有夫之妇,还带回家来搅得鸡犬不宁!”
骂着骂着,她就气急捶胸,几个女侍忙上前扶她坐下,给她捶背揉胸。
紫衣公主却咬牙切齿命令:“来人,去,去给我把那个不要脸的贱妇人带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狐媚模样!”
梅萧一把掀了小棉褥,站起身喝止:“你们谁敢去?!”
他原本就没有梳头,这会儿披散着发,长袍也没有系玉带,随着动作,一起飞扬乱舞,惊得众人都不自觉低头。
没人敢动作。
紫衣公主目瞪口呆。“萧儿你……”
“娘,我的事,以后您少管,尤其是我和知秋的事,谁也不准插手!否则休怪我梅萧无情。”
“你、你这逆子!难怪京城里人人说你纨绔不孝、野性难驯,我,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紫衣公主指着梅萧,手指直发抖,抖得太厉害,无名指上紫金雕花的护指掉了,落在地上。
一个婢女正要去捡,紫衣公主却一脚踩在那名贵的护指上。
掉在地上的东西,她从来不捡!顺带,就给那婢女一个耳光,下贱低等、没见过好东西,捡破烂的玩意儿,留在侯府就是掉侯府的价!
恰在这时,门上来报:“小侯爷,凤仪楼的女掌柜求见。”
梅萧让曹细妹在侯府最外面的门厅里等着,叫门子不要放她进园子里。他不希望冷知秋看到曹细妹,以她的聪明,必定猜到他卖人情给曹细妹,到时候难免又要心堵。
紫衣公主还要训斥,兴儿拿了血迹斑斑的供状来,呈给梅萧。
梅萧嫌脏,不接,叫兴儿读给紫衣公主听。
“李氏家带的太医胡庸供认:李氏素来有些月信不规整,别无病症,这几日命他开了些发汗的方子,才把自个儿吃得体虚气喘,卧病在床。昨日,又叫他配了逍遥露……”
念到这里,兴儿体贴的给紫衣公主解释:“公主殿下,逍遥露就是一种春药,药性比寻常的还要猛烈十倍……”
还没说完,紫衣公主已经涨着脸甩了他一巴掌,让他闭嘴。
她一个尊贵的公主,岂能听这些脏东西?那李美姬也真是叫她吃惊,国公嫡女,大家闺秀,竟然晓得用这样可耻下流的手段,真是世风日下!
梅萧哼了一声,叫兴儿继续念。
——
当日,继遣散众姬妾之后,紫衣侯府又遣走了好一批人,都是曹国公嫡女李美姬带来的家奴,李美姬也被送回了曹国公府。
紫衣侯府顿时显得空旷安静。
冷兔回来找到冷知秋和项宝贝时,梅萧正在大门前厅和曹细妹谈珠钗的事,以及送人出城的事。
冷兔笑嘻嘻对冷知秋道:“知秋姐姐,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冷知秋没回答,项宝贝抢先呛声:“你再不来,我们可都走了!去了老半天,我们还没发火呢,你倒好意思卖关子?”
“又不要你听。”冷兔走过去挤开项宝贝,坐到冷知秋对面,凑过头去看她写的字,忍不住赞叹:“知秋姐姐你的字和你的人一样好看——不像有的人,字写得像毛蟹,人也跟毛蟹似的。”
项宝贝懊恼得跳脚,脱下一只绣花鞋拍在冷兔背上。
“混蛋,说什么呢!打死你这小兔崽子!”
冷知秋受不了的停笔,扶住额头等他们闹。
打闹了好一会儿,冷知秋问:“可以说了吗?好消息,坏消息?”
冷兔躲到冷知秋身边,揪着她的衣袖,满脸认真:“还是先说坏消息吧。知秋姐姐,太子想把你扣留在京城,说是要对付那个小气的神仙哥哥。”
“嗯?”冷知秋吃了一惊,心情顿时不太好。
项宝贝本来还在追打冷兔,闻言也顿住,困惑不解的挠头,尊贵的太子殿下为什么会认识嫂子和哥哥?好奇怪。
冷兔接着说好消息:“好消息嘛,就是刚才我出去玩,路上碰到凤仪楼的女掌柜,她听说你就要回苏州,也不管她远亲的事了,急着要订香囊,连订金银契还有书信都立马准备好,交我带给知秋姐姐你。”
冷知秋接过书信和银契看,果然将香囊数目、要求都写得分明,价钱由冷知秋来定,一百两订金银契上盖了凤仪楼的红印大戳,真是豪爽。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心思不在这上面,只叹了口气:“哪里就要回苏州了?回不回得去还是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