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昌带着齐天赐匆匆出门了,临走时吩咐吴氏派人看好桃红,别让她趁机溜掉,等书萍那边有了确切消息再决定如何处理桃红。因为书萍是坐着齐家的马车走掉的,打听之下,齐国昌确定儿媳书萍是去了她娘家的大伯家,赶紧带着儿子坐上马车追去了,准备让儿子负荆请罪,争取得到书萍和李家的原谅。
这边书萍哽咽着把事情说了,王氏勃然大怒:“这齐家真是太过分了!居然瞒着他家儿子已有庶子庶女的事还来跟我们李家结亲,简直欺人太甚!这次我们绝不能轻饶了齐家!”
段氏除了气愤,还有些恍然,怪不得齐家那么有钱,唯一的儿子齐天赐却虚岁19了还没定亲,原来是早已有了庶子庶女,县城里能和齐家门当户对说亲的人家估计都打听到了这事,所以没人愿意和齐家结亲,齐家只有去下面的乡镇上求亲,却不想反而坑到了李家,坑到了书萍!
书玉生气的同时心里也不免嘀咕:“我就说这齐家有问题嘛,偏偏官人还说我瞎操心,让我别坏了书萍的好事,现在倒好,好事成了坏事,也不知道这事最后怎么解决?书萍会不会和齐天赐和离呢?”
问清了事情的经过,书玉就赶紧去前院,站在小门的门帘后冲爹爹摆手,没想到李宏业却用眼色示意她回去。书玉很疑惑,怎么爹爹还没听她说话就让她回去呢?从门帘的缝隙里看到齐国昌背对着书玉坐在侧面的一把靠椅上,而齐天赐却跪在地上,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蔫样儿。
李德福黑着脸,坐在中间的靠椅上不发一言,李宏业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李德福不说话。他身为主人却不能不吭声:“齐家老爷,您刚才说的话我们都听清楚了,不管怎样。这事你们齐家做的实在不地道,对我们李家有什么不好的暂且不说。却生生地坑苦了我那大侄女。这事到底怎么了结,我做大伯的不能决断,还是先派人把我二弟和二弟妹接过来再说吧!”
齐国昌无奈地点点头:“亲家大伯,我知道我们齐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实在是对不起你们李家,也对不起儿媳书萍,不过为人父母的都希望子女过得好。我也只是希望天赐能有个好娘子帮扶着他过日子罢了,可惜这个孽子年少轻狂,犯下大错,我没办法只得帮他遮掩一二。并不是存心要欺骗李家的!”
李宏业不再听他解释,站起身子到了门口,叫来车夫老黄,吩咐道:“老黄你快去套车,然后去张镇一趟。把二老爷和二夫人接过来,就说家里有大事需要他们来商量,别的无需多说,快去快回!”老黄答应一声,赶紧去套车了。
等李宏业回转。李德福沙哑着嗓子问了齐天赐一句:“齐家小儿,你可知错吗?”齐天赐抬起头来,先看了爹爹齐国昌一眼,然后才回答:“回祖爷爷的话,孙婿我知道错了!”
李德福继续问他:“你既知道错了,可有想过怎么改错?”
齐天赐一愣,又看了爹爹齐国昌一眼,然后才小心地说:“孙婿这不是来给您老和娘子请罪了吗?”
李德福摇摇头,紧盯着齐天赐说:“我要问的不是这个,而是你想怎么处理你那两个丫环和两个孩子的事?”
齐天赐被李德福这么逼迫似的紧盯着,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结结巴巴地说:“这事自有、有我爹娘做、做主!”齐国昌赶紧补了一句:“这事一切听从李家的安排,亲家老太爷尽管放心!”
李德福听后淡淡一笑,说:“那我们李家要你们齐家把那两个丫环卖掉,两个孩子送人,你们能答应吗?”
齐国昌一哽:“这……”
“怎么?舍不得吗?还是说你们上门来就是做做样子罢了,根本没有一点诚意?”李德福得理不饶人地继续说道。
“两个丫环卖掉倒是没问题,只是那两个孩子毕竟是齐家的骨肉,我身为他们的祖父,又怎么忍心他们流落在外呢?还请亲家老太爷能容齐家收留这两个孩子,但是将来齐家的家产是不会传给他们的,只传给天赐和书萍将来生的孩子!”齐国昌赶紧解释。
齐天赐听到爹爹齐国昌要卖掉桃红和柳绿,怎么舍得,忙叫了一声:“爹爹!”
李德福冷笑一声,端起茶杯:“看来你们齐家还没有想好怎么做,那就麻烦你们先回去商量好了再来吧!”
齐国昌忙瞪了儿子一眼,齐天赐鼓起勇气嗫嚅着说:“那孙婿能不能先见我娘子一面啊?”
李德福毫不留情地赶人:“是不是你的娘子还两说呢,有什么好见的,赶紧走人,没拿出足够的诚意就不要再登我们李家的门了!”齐天赐讪讪地,齐国昌见李德福态度强硬,也不好胡搅蛮缠,只得带着齐天赐先回去了。
李德福挺直的脊梁这才垮下来,瘫在靠椅上,悲伤地说:“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我无论如何都要拦下这门亲事的,是我的错,我的错啊!”李宏业忙去安慰他:“这事怎么能怪爹您呢?明明是齐家故意隐瞒,我们李家毫不知情才会受骗的!”李德福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错已造成,后悔也没用了,还是想想怎么挽回吧!”
李宏业搀扶着李德福去往后院,书玉瞧见了赶紧搀起祖爷爷的另一边,回到后院。眼见天近晌午,段氏忙去张罗午饭了,红梅没有什么大事,歇息一会儿,和青柳去厨房忙活了。
众人都沉默着,没什么话说,压抑地吃完了午饭,就坐在前厅干等着李宏才和钱氏的到来。到了后半晌,李宏才和钱氏终于到了,书萍抱着钱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等二人明白了事情经过,都是大吃一惊、恼恨不已,钱氏更是把齐家骂了个狗血喷头。
李德福制止了钱氏的破口大骂,沉痛地说:“都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错,才让书萍吃了这么一个大亏。既然错误已经无法挽回,我们还是商量商量今后怎么办吧?”顿了顿,又说:“上午我看那个齐天赐,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而且也舍不得卖掉那两个丫环,齐国昌是要留下那两个孩子,这样一来,书萍根本没办法再在齐家过下去,我看不如早早和离,趁着齐家理亏的机会多要点赔偿当嫁妆,重新找户人家嫁了,总好过和那帮人在一起搅和!”
李宏才和钱氏对视一眼,他们夫妻心里想的一样,都没有让书萍和离再嫁的意思,书萍刚成亲半年就和离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呀,没了好名声,又是成过亲的,还能再找个什么好人家啊?别说和齐家比了,只怕一般的人家也不会娶一个再嫁之妇的,书萍是注定要吃这个亏了!可是不和离,还留在齐家,虽说那什么丫环和孩子膈应了点,可他们没有继承权,将来齐家的家产还是书萍生的孩子的,忍一时之气换来后半辈子的富贵生活,也是划算的吧?
只是当初书萍定亲的时候他们就没听李德福的,闹出了这样的事,这次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拿眼看着王氏,想王氏当初也是一力主张书萍嫁入齐家的,如今王氏会怎么说?
王氏咽了咽唾沫,有些艰难地说:“老头子,你让书萍和离再嫁,她是成过亲的人了,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什么人家会愿意娶她啊?只怕到时日子更难过!”
李德福一瞪眼,火大地说:“那依你的意思,是让书萍还回齐家那个火坑了?”
王氏脾气也上来了,脖子一梗,生硬地说:“和离再嫁能嫁个什么好人家?总不会比齐家好吧?”
“你——”李德福话没说完,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身子一晃就要栽倒,坐在他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李宏业忙伸手抱住李德福,才没有栽到地上。
“爹!”“老头子!”“公公!”“祖爷爷!”一连串的惊呼从众人口中响起,“呼啦”一下围住了李德福,李德福面色殷虹,气喘不止,嘴角还残留着一缕血渍,李宏业忙帮他抚胸顺气,惊慌地叫着:“爹!爹!你怎么了?”转头又冲李宏才吼道:“你还不快去请大夫!“李宏才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屋内众人乱作一团,书玉也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一时之间头脑空白,不知该做些什么好。还是段氏最先冷静下来,让李宏业先把李德福抱起放到里屋的床上,使他平躺下来,再拿温热的湿布巾擦掉李德福嘴角的血渍,用温水给他漱口,然后等着大夫的到来。
王氏脸色苍白,坐在李德福身边“呜呜”地哭了起来:“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有意气你的,你可千万不要有个什么好歹呀,否则,我也活不成了!”
书玉看着祖爷爷痛苦的脸色,再看看边哭边絮叨的王氏,还有一屋子满脸忧色的众人,连忙搀了王氏出去,嘴里劝道:“祖婆婆,你先别自个吓自个,祖爷爷福大命大,肯定没事的。咱们先出去,让祖爷爷清静清静,等大夫来了就知道祖爷爷是怎么回事了。”王氏抽抽泣泣地随书玉去了外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恨不得大夫能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