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中年男子凛然,这样的心理历程就像走铁索桥,总得留意一失足成千古恨。
“还有。”老太君枯老的手刚刚放下,又举向了空中。
“是。”中年男子还没放松几秒的神经,又一次紧紧绷起。
“她年龄也不小了,告诉她,如果郎情妾意,就应该把天窗拉上,以免夜长梦多。端木子路是个好男人,让她找个时间跟他把结婚证领了,也好让他全身心地帮着孩子做事。孩子苦了这么多年,也够了。”老太君淡淡说道。
“是。”中年男子不敢冒出第二个字来。
“我累了,你走吧。”老太君顺手拿起了那串放在矮桌的佛珠。
“是。”还是这个字,中年男子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
屋内恢复了安静,香烟弥漫。
老太君重新捻起手中的佛珠,轻阖双目,轻声道:“鬼谷子,还真是被你说中了,他到底还是回来了。苏东坡曾云:‘人生到处知何似,恰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计东西?’这人的一生中的一切,难道不就像是泥上偶然留下的爪印吗?人总要往前走,日子总要过下去,你又有什么办法?能够留住那曾经的一切吗?坏会过去,好也会过去,迷会过去,悟也会过去,正像那些不知飞到哪里的飞鸿。这首偈语我直到今天才参悟透,晚喽,晚喽。天不遂人愿,人能耐天何?”
身后的那个佝偻老人没有答话,只是冰冷的唇角竟然绽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诡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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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电小区,三楼屋内。
西沉的夕阳在作着最后的挣扎,柔和的余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金色满堂。
角落里的那盆万年青翠绿得愈发精神,娇艳欲滴,似乎在和这美丽的夕阳作一番比较。
一个青年正坐在大厅的藤椅上,手里捧着一本英汉词典在认真地背着,神情极其专注,眉宇间透着少许的冷峻孤傲。尽管他现在的口语发音很不标准,但滴水穿石,他坚信,终有一天会像疯狂英语的掌门人李阳那样,一口流利标准的英文脱口而出。
许子衿不施粉黛,而颜色却如朝霞映雪,像秋水一般幽远清澈的眸子透着无端的灵气,正坐在红木沙发上修着精美指甲,与这个苦练英语基本功的青年相安无事,河水不犯井水,晶莹小巧的耳朵上戴着耳麦,桌子上的二手手提电脑依旧播着脑残韩剧。
天色渐暗,她抬头看了一下墙上时钟,拿下耳麦,轻声道:“薛子,别看了。”
薛子充耳不闻。
许子衿眼神透着些许难言忧色,轻声道:“你去找找小七哥吧,这已经六点多了。”
“我不去,云少叮嘱我今天要背够一百个单词的,我还差五个,你就安静会儿,让我把任务完成。”薛子并没有抬头,依旧看着英汉词典,一副哪怕你玉皇大帝亲临也高高挂起的样子,偏执到近乎嚣张的田地。
许子衿轻哼了一声,探过身去,把手提电脑给关掉,莲步轻移走到窗边,凝望着那一抹淡红色的夕阳晚照,美眸忽然一转,露出个小狐狸笑容,转身轻声道:“那要不这样吧,你告诉我小七哥去哪了,我就教你速背单词的诀窍,你看怎么样?”
薛子露出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笑容,两排整齐的牙齿像豆腐般洁白,抬头望了她一眼,似乎有点动摇,但旋即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行,云少说,做学问没有捷径可走,必须一个萝卜一个坑,我不能听你的。”
“哎呀,你个死脑筋。”许子衿两只小手气恼地捶打了几下空气。
薛子比起萧云来,更加没有怜香惜玉的习惯,逍遥自在地背着单词,死猪不怕开水烫。
许子衿并没有扔出一堆陈词滥调,眨了眨眼睛,笑着问道,“薛子,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没有,你问这干嘛?”薛子警惕地望着她,就差没举着牌子说我不信任你了。
“嘻嘻,要不要我做红娘,帮你介绍一个呀?我手里的资源可多了,可不是什么狐朋狗友,个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喔,不光如此,个个都很有内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许子衿小手负在身后,眼睛笑得眯起一个兵不厌诈的角度。
“真的?”薛子有点喜出望外,不由得一跃而起。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都是一诺千金的。”许子衿点着头,微笑道。
“有那种正宗s型,胸挺臀翘,笑起来时,眼睛会放电的类型吗?”薛子两眼放光问道。
许子衿给了他一个超级大白眼:“有,只要你告诉我小七哥去哪儿了,我就给你介绍。”
“喔,那还是算了吧。”薛子学过川剧变脸,那丝**立即消失殆尽,低头继续看着单词。
“你!”许子衿气得俏脸粉红,像一朵经霜的小桃花,纤指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薛子脸皮多厚呀?管你是红脸关公要忠义,还是黑脸包拯要公道,我自岿然不动屹立不倒。
唯美的夕阳终于燃尽了最后一线光芒,沉下了那道浅浅的却又是望不到边的地平线。
然而,地平线的上空依然还是很明亮,在被黑夜吞噬之前,坚守着光明的信念。
天色越来越暗,那眸象牙白新月终于耐不住寂寞,悄悄爬上了柳梢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