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白黎一怒离去之后,是夜澜将她从山洪崩塌中拽进了地府,她茫然无措时,要她去做阴差。
而在苏药为难她,他匆匆赶来甩了苏药一个耳光之后,她便彻底压下了心头的疑惑。
毕竟那个时候,能有人肯再伸手帮她一把,已是万分的感恩。
再后来,虽然沐玄宸证实了她之前的怀疑,可在那之前,她为了救江谷兰,已经深陷泥沼,走投无路,当时的她,只求有人能救江谷兰,无论如何也在所不惜,却偏偏是夜澜出手,了了她的心愿。
以至于当她从余半仙中再次得知往事,心中已没有了曾经的愤恨与恐惧,反倒一切如过眼云烟,只是一个过去了的故事。
她找到夜澜,只是不想被折磨得不明不白,其实,他说与不说……她又能如何?
解了恨,便也只能罢了吧?不然呢?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毁了她一个区区凡女半生,便能换得天下颠覆?
就好像曾经沐玄宸一次又一次问她……她是谁?
陌浅突然发现,活了十三年,第一次觉得,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的半生能换来天下颠覆,能引得沐玄宸一次次困惑问她,她……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特别?
而她如今的困惑,已经被深埋在了茫茫天地间,所有的线索全在夜澜那里断了,让她根本无处可寻。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半生被夜澜毁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然而,夜澜却远没有陌浅那么轻松,他如今生不如死,只想想尽一切办法,能让自己解脱出来。
“陌浅……你有心疼过人么?”
“我娘。”陌浅毫不犹豫答道。
“我说男人……”
陌浅一失手,刚刚捏起的骨头,又被她捏碎了。
只听咔的一声,夜澜的牙似乎是咬裂了。
“拜你所赐,是有过,但我奉劝你别再问,否则……待你骨头捏好,牙都碎光了。”
可夜澜似乎不想就这么撑着,找话说道:“那白黎呢……啊!!”
“你就不能说点儿普通的事?”陌浅异常无奈,忽而有些消沉道:“我娘说了,女人要从一而终,绝不能朝三暮四,哪能见一个心疼一个?”
“你娘说的不对……”夜澜吸着气,小心道:“又不是心疼就有情,心疼谁都是人之常情,比如我……”
“没那心情。”陌浅寥寥回道,忽然低声问了句,“你知不知道……白黎现在怎样?我修为差他太多,不管什么时候想用天眼看,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黑漆漆的就对了。”夜澜含糊不清道,“不过我奉劝你,他至今也没还你天位……你就索性别在地府做阴差了……那点儿福泽,他当真不……稀罕……地府最近也不太平。”
陌浅默默低下了头,是啊,那做完横册和夭册才有的五百多日福泽,恐怕白黎真的看不上。
他是上仙,只要随便在人间降下什么恩惠,福泽便以数年记了。
以前不知道这样的事,可后来知道了,她还在做阴差。
难道……真的是她太贪心了?
难道她是在妄想用这样的方式,还与白黎有着最后一丝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