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门被来人不耐烦地踹开。张帆揉着鱼泡眼,掩着哈欠跨过门槛,正打算去到马厩喂马上值,脚尖一伸,却忽然踢到一个坚实的物事。他一时不查,被面前的东西绊了一跤,惨叫的同时整个人栽倒泥地里,爬起身时只觉得腥臭扑鼻,身上糊着一层温热。“这……这是什么东西?!”
张帆抬手一摸,摸到身上褐稠的结块物,只觉得浑身难受,差点被臭气熏得背过气去。他久在太仆寺任职,常年和马打交道,又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这分明就是马粪呐!张帆怒气冲天,一口气血只闷在心胸,脸色铁青,坐在地里一时忘了动弹。周遭经过的同僚面面相觑,望了他几眼,不免带了几分幸灾乐祸,这更让张帆气怒了,摔了桶道:“都看什么看!”
“张监官,早啊。”
张帆闻声抬头,只见翁汝舟提着桶站在台阶处,高高在上,手里还拿着一柄木勺,很明显是刚刚喂了马才走出来的。他顿时气怒不已,抬手哆嗦着指她,连话都说不清:“是、是你……”翁汝舟很是意外,眉梢一挑,“是我什么?”
“是你故意把粪桶放在门口的!”
翁汝舟微微一笑,站在台阶上睨着他,面色不变,只是一双眼底带了戏谑,“张帆,你可有证据?”
证据?这段时间他和这个小官闹得最不可开交,还需要去想证据吗!张帆额角青筋暴跳,跛着脚站起身,怒喝道:“云锦斓,你别以为本官不是你的上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翁汝舟慢慢扫他一眼,转过目光,像是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张监官说的话我可是一句都听不懂呢。”
“你!”
眼看着她死不认账,张帆气得撸起袖子,将粪桶直接踢到一边去,拎起手边的拐杖作势要追着她打,“云锦斓,你跟你不共戴天!”
大门轰然一声又被推开,恰好将门边的张帆直接拍到腥臭的粪地上,他猝不及防一摔,连口鼻都弥漫着一股腥臭味,张嘴就要将今日的早饭呕出来。“是、是谁!”
到底是谁推门这般害他!盛怒之下,张帆连病腿都不顾,低头抓起手边的拐杖就要打,等他看清眼前的人,顿时又吓得一个激灵,拐杖脱手而出。“张监官。”
门处立着的太监抬手在鼻前挥了挥,努力驱散粪臭味,嫌弃地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张帆勉强站在原地,狼狈作揖,面上挂着尴尬的笑:“正、正在清理马粪呢……”太监轻乜他一眼,目光很快从他身上转开,落到前边站在台阶上的翁汝舟,面上立即绽出一丝笑来,“恭喜云大人,贺喜云大人!咱家是来给您报喜的!”
翁汝舟:?她目露疑惑,“什么喜?”
怎么她都不知道。“大人呐,恭喜您升官了!”
太监捧着一叠崭新的青袍官服,上绣鹭鸶补子,一张脸笑出了褶子,简直比翁汝舟本人还高兴,“您因为救驾之功,被皇上擢为工部主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