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宋澜,既已另娶了公主,做了驸马,那又把自己当什么呢?
徐氏脸上又落下泪来,睡梦中的云荞似是感知到了她的伤心,竟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略有些粗糙的掌心,枕在了她的脸侧。
曾经的徐氏,也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而如今她的掌心,早已不复当年的细腻柔滑。
思来想去,既打定了主意,徐氏反倒不伤心了,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重新帮云荞盖好了被子,将放在小几上的一个针线笸箩拿了过来,里头还有一双快要完工的绣花鞋,趁着今晚月色正好,在舱外赶工出来,也算是她留给云荞的最后一样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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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午后就靠了岸,船老大在岸上吃了过晚饭回来,还带了几个客人上船。
此时一众人便都在二楼的舱内,几个客人商议完事情,矮着身子从外头出来,就看见一个身姿挺拔、脊梁笔直的人男人站在最前头的夹板上。
男子面无表情,眼底看似没有丝毫情绪,但即便这样站着,还是让来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在他的气势之下,忍不住就感觉自己矮了几分。
其中一个穿着青布直缀戴文士帽的男子就上前拱了拱手道:“国公爷一路辛苦了。”
被唤作国公爷的男子神色仍旧毫无波动,只是稍稍点了点头,转头问那文士道:“京里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让商船进去?”
那文士姓刘名安,是镇国公萧昊焱身边的一名谋士,此次镇国公奉命监察漕运,因此搭了何家的商船进京,一路上明查暗访各码头对商船的课税,因船到了香河段,府上的幕僚便亲迎了出来,索性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刘安听萧昊焱这么问,便开口道:“是沐宜长公主的长子、安国公的嫡长孙不见了。”
“不见了?”萧昊焱闻言,只蹙了蹙眉心,沐宜长公主的大名,只怕京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安国公的嫡长孙,便是她嫁给安国公世子时所生的儿子。只可惜安国公世子福薄命断,这驸马没做几年,就一命呜呼了。身为公主,沐宜长公主自然不会为了他终生守寡,是以安国公世子过世不过两年,沐宜长公主就看上了当年的探花郎宋澜,两人喜结连理,掐指一算,这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当年沐宜长公主改嫁的时候,小世孙不过才四五岁,如今又过去五年,顶多也就是一个十岁的孩童。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就这样平白无故的不见了,也实在让人怀疑。
刘安见萧昊焱脸上似有些疑窦和讥诮,只接着说道:“国公爷这几个月不在京城,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安国公向户部呈了折子,要将自己的爵位直接承袭给小世孙,这事情本来陛下已经应了,原是要选了黄道吉日将此事办了的,没想到安国公病势骤然加重,没几天就过世了……”
萧昊焱一边听着,一边暗中分析,一个多月前,他在南边的时候,就听闻了安国公病故的消息,镇国公府和镇国公府也算故交,只是他皇命再生,不便回京奔丧,便写了书信,命家中幕僚一应处理好此事,因此便也没再多想什么。
他正要再问下去,便听刘安继续道:“就在三日之前,安国公出殡之日,小世孙不见了。”
大世家办红白之事,向来琐事冗繁、人多事杂,这样的情况下弄丢一个孩子,看似再正常不过……但是,摆在小世孙即将要承袭爵位这个当口,也实在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萧昊焱见刘安和自己所想一致,只略略的思索了片刻,最后却摇摇头道:“大家族里头的腌臜事情,我们就无需多管了,小世孙有这样一个母亲,想来也会想尽办法让其脱险的。”
刘安闻言,却是蹙了蹙眉心,这沐宜长公主仗着自己是先帝的幼女、又是今上的胞妹,一向在这京城作威作福惯了,如今遇到这样的事情,看她笑话的只怕不在少数,只是可怜了那孩子,不过才十来岁。
他们俩正说着,从船后的夹板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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