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子时一刻,太阳花田,风见幽香家。
莉格露将所有搬得动的家具,床、柜子、书桌、椅子,全部堆到了门口。搞定以后,她插着腰,站在门前,看着那临时搭建起来的“防御工事”,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横的柜子竖的床,桌子椅子叠一块儿,能不能挡住僵尸她不清楚,但她知道,即使破了门,入侵者也得花上点时间推开障碍物。对她而言,这就已经足够了。
“反正,门破了我就跳窗逃命。”她是这么想的。
转过身,莉格露环视着这间空荡荡的卧室。纳兰暝就是在这里苏醒过来的,因此她在这房间里还是有那么一段“有趣”的回忆的。
只不过,与那时的装横比起来,这卧室里就只剩下几盆花还保持着原样了——莉格露即使疯了,也不会去碰幽香家的花草的,更何况她还没疯呢。
当外头的僵尸们不知疲倦地砸着门的时候,莉格露正蹲在墙角,双腿蜷曲,下巴撑在膝盖上。她的面前摆着三盆花,是她目前仅有的伙伴。
她与花儿们默然对视着,鼻孔里充盈着鲜花的芬芳——这使她内心平静。少时,她的身体不再颤抖,那冰冷的恐惧感亦离她越来越远。狰狞的群尸与血腥的修罗场,仿佛都不存在了,她的眼中,就只剩下花红叶绿。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
“要不,等一切结束以后,尝试一下养花吧?”莉格露的脑袋里,突然浮出了这么个想法。
不知道是因为莉格露已超然于尘世、六根清净了,还是因为僵尸们厌倦了反复的捶打,自己放弃了,几分钟过后,她就再也听不到砸门的声音了。
起初,她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幻觉,因为那令她心惊肉跳的砸门声并不是渐渐地弱下去的,而是在一瞬间彻底消失干净的。但是当她竖起耳朵,仔细地聆听起空气中的响动时,她才发现,门外确实是一丝声响都没有了。
空屋、花盆、孤身一人的少女,安静得有些可怕。
经过了一番短暂的思想斗争后,莉格露鼓起勇气,站起身,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了门前。她望着那一大堆堵着房门的家具,像是望着潘多拉宝盒的盒盖。
“吱啦——”
书桌被拖离原位时,桌脚摩擦地板,发出了尖锐的叫声。如果门外有僵尸的话,一定会被这声音惊动,蜂拥而来,但是莉格露连一声脚步声都没听见。
这很反常,可她却松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移开了所有堵门的家具,然后一把拉开了房门。
在门外,她看见了一片异世一般的葱绿:带着荆棘的藤蔓覆满了四壁、天花与地板,不留一丝缝隙。方才堵在门口的僵尸们,此时全都被裹在了藤蔓里,紧贴在墙壁上,成了一个个人形小鼓包,偶有一两只手臂或几个头颅露在外边,皆如木乃伊一般干瘪。
这诡异的景象有如恐怖小说中描写的食人植物入侵,看着分外骇人,可莉格露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感到了一丝亲切。
她迈开步子,飞奔下楼,穿过了被闯入的丧尸与野蛮生长的藤蔓糟蹋得一团乱的厨房与客厅,一路跑到了玄关前。
秋夜的凉风顺着门洞灌进了屋里,吹动了莉格露的裙摆。风寒,可莉格露的身子,却热得直冒汗。
她的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她的
这片花田的主人,她的救命恩人,四季的鲜花之主,就站在门口,用那双漂亮的赤瞳望着她,满面笑容。
“幽香姐!”
莉格露叫着,毫不犹豫地扑进了她的怀中。
(二)
子时二刻,魔法森林东面,香霖堂。
店里的灯灭了,只剩下一片漆黑。森近霖之助躲在柜台底下,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他的身旁蹲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少女,双手抱着脑瓜,紧紧地跟他贴在一起,瑟瑟发抖。她长着一张略有些可爱的脸蛋,就是被吓得有些发青,完全显不出来了。
这少女也就跟灵梦、魔理沙她们差不多大,身高可能稍微高上那么一点,但也高不到哪里去。她穿着一身蓝黑,看上去就像是霖之助那套衣服的女款。除此之外,她浑身上下最为显著的特征,便是背后那对上红下白的双色鸟羽了。
至于她的发型,说出来可能有些复杂,她生着一头银灰色的短发,刘海与两鬓处各留着一撮蓝毛,头顶上长着两根短小的角,看上去就像是支起来的头发,脑后则翘着几根殷红的鸟羽,不知道是头饰,还是就那么直接长出来的。
考虑到她的身份,这几根羽毛可能真就是长在后脑勺上的。
没错,她是妖怪,这是毫无疑问的,幻想乡里没有老师傅十五块钱洗剪吹,也没有焗染烫一条龙,能长得这么妖的,基本上都是货真价实的妖怪。这家伙叫朱鹭子,这不是她的本名,谁知道她原本叫啥名,因为她是稀有的朱鹮妖怪,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本来呢,朱鹭子是来成为火锅的。。。。。。不,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来香霖堂里蹭书看而已,只不过这一回,她看得有点久,就着茶水和点心一直赖到天黑都没走。。。。。。然后她就走不了了。
香霖堂的外边堵满了僵尸,往少了算都得有上百只。人站在屋里,向窗外望去,只可见到黑压压的一大片,就跟世界末日似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帮僵尸并没有发现蹲在柜台后头的二人,仅仅是成群结队地从门前路过而已。只要他们不出声,就不会被发现,只要他们不出声。。。。。。
“为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