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天气格外的炎热,一点凉风也没有,如置身于蒸笼中一般令人窒闷。
天地间寂静极了,似乎发出一丝声响就会被融化。
烈日下,有五辆马车陆续从太子府中驶出,缓缓地驶出了京城。第三辆马车里,乘着的是慕径偲和阮清微。
阮清微盘腿坐在凉席上,随手从旁边的冰桶中抓起一个冰块,轻轻的贴着脸颊消暑,笑道:“你真是有一点‘坏’呢。”
“嗯?”慕径偲手持蒲扇为她扇着风。
“柳家与魏家之事,你说七日后再有定论。这几日,柳贵妃应会焦躁不安,你呢,却悠哉的出京,去游玩避暑。”阮清微从冰桶里拿出酒葫芦,痛快的连饮几口酒。
慕径偲笑而不语,视线落在她湿润的唇瓣上。
阮清微挑眉,道:“你本是可以当即决断,却要定在七日后,岂不就是要让柳家内心煎熬七日?这种软绵的手段,可真是不同寻常的折磨。”
慕径偲依旧笑而不语,悄悄的往她旁边挪了挪。
“不知道柳家是否会趁机耍手段陷害魏家,企图占据上风。”阮清微稍有点不安,魏家人问心无愧,自是内心坦荡,徜若柳家暗中设计陷害,防不胜防。
慕径偲笃定的道:“不会。”
阮清微诧异的偏头瞧他。
“柳家这几日会很难得的慎言慎行,不惹事,安分守己。”
“是吗?”
慕径偲抿嘴一笑,摸了摸她的头,道:“放轻松,不必担忧。”
阮清微琢磨了片刻,不由得感慨道:“太子殿下真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听上去你是在夸我?”
“当然,我简直对你景仰。”
慕径偲认真的问:“而非倾慕?”
“难道不是景仰比倾慕更甚?”阮清微眨眨眼。
“你觉得呢?”慕径偲凝视着她,无论比倾慕更甚的是什么,他只想要她的倾慕。
阮清微耸耸肩,饮了口酒,道:“我觉得你很了得。十几年了,柳家一直未能如愿以偿,原因其一是皇上太过专-制,其二,则是柳家人的性格使然。你深知,他们轻易不会铤而走险。从柳贵妃娴熟的进退自如,可见她习惯于稳中求胜,在险境中,会按兵不动。当然,一旦她铤而走险,那将是破釜沉舟。”
“你更了得。”慕径偲很欣赏她的观察入微,她有着常人难及的敏锐,就像是与生俱来有这种能力。
阮清微挑眉,笑问:“你已经景仰于我了?”
“不。”
“唔?”
慕径偲的语声温存:“我倾慕你。”
阮清微笑眯眯的道:“可我更想要你的景仰呢。”
“你仅有一点做的不够好,使我不能对你景仰。”
“是什么?”
“不会取悦我。”
阮清微咬着唇瞪了他一眼。
慕径偲抿嘴笑道:“我给你六天五夜的时间,你好好表现。”
阮清微挑眉,嘴唇蠕动了几下,目光一闪,瞧到了他的手,他的手修长而好看,握剑时强劲,提笔时灵巧,捧书时玉润,在不久的将来,还将批阅奏折。然而,此时此刻,他的手骨节分明,拿着蒲扇,为她扇风。
她心中的暖流暗涌,那些他本不该做、本不会做、本不能做的事,她都清楚的看到了他在做,做得很细致。她莫名的鼻子一酸,便拿起酒葫芦,用酒去抚慰心底的触动。
慕径偲从冰桶里取出冰镇葡萄喂她到唇边,道:“这些日,只管心情愉快,莫想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