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下去……
姜姒难掩心中的忧烦,可又不好说话,只道:“可喝了药?”
“喝过了。”
姜荀叹气,道,“你坐着陪我说会儿话便好,我这里也算是借着这病,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姜荀自己笑了起来,姜姒却笑不出来。
她只隐隐觉得姜荀这脸色比以往的还不好,前月姜荀也去徽州那边查灾已问计过庄闲,不过说这病是天生体弱,又后期心绪郁结,药石之力甚小,所以庄闲也没开药,只给了姜荀一个“养”字,可如今他非但没把病养好,反而越加严重起来。
从眉心那一处开始,便隐隐约约有些难言的阴郁,姜姒心头也跟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
宫中的御医医术固然好,可姜姒到底还是觉得庄闲信得过。
明明前阵子已经好了,看着姜荀也与寻常人无异,大夫们都说调养得差不多了,只要注意一下应当不会再犯,庄闲也是这样的说辞……
只可惜,说是说,一旦有个什么不小心,就闹得厉害。
现在姜姒也不说让姜荀扫兴的话,只陪着他聊一些趣事儿,不多时他就困倦了,正好外面有人进来回事,姜姒便出了去听,顺便叫姜荀歇下。
碧痕在外头候着,姜姒出来便问:“外头吵什么?”
“是陈大人那边送了东西来,还有……”碧痕小心地看了姜姒一眼,道,“那一位也……”
“姜妩?”
姜姒眉头一挑,便接过了礼单,都是些补身体的药材,府里也不缺这些,但看姜妩出手也是挺阔绰,如今陈防己也是个传奇,三天两头地倒戈倒戈,偏还能得到重用,由此可见反复无常的小人也有小人的生存之道。
一则有真才实学,二则会见风使舵,这样的人,合该他官运亨通。
姜妩如今是要跟着享福了。
姜姒也不是见不得人好的,她叫人把东西查验一遍都收了下去,也不计较什么,但凡姜妩没到她跟前儿来寻晦气,姜姒自然没必要自己找不痛快跟她计较。
现如今还是姜荀的病要紧。
说是宫里派了御医下来,姜姒正想要找个人询问,才走到庭院里,抬眼一看,便是吓了一跳。
她连忙矮身下去万福:“臣妇不知圣上驾到……”
话还没说完,一身常服的萧纵已经直接走了过来,道:“不用多礼,不药如何?”
不药乃是姜荀的字。
姜姒抬眼一觑,萧纵身形伟岸,带着几分沉凝,威势却比多年之前内敛了许多,为帝王者的温润之气掩盖原本的杀戮戾气,竟然活脱脱一个上位皇者。
如今这一位开始登上了天了。
姜姒回道:“堂兄病势沉笃,太医们如今只敢开些温补的方子,说是要养。”
“也怪朕给的事情太多,倒忘记他身体不好了……”萧纵言语间似乎有些后悔,掀帘子进去之前,却忽然顿住脚步,一回身,上上下下打量她,仿佛这才意识到跟自己说话的乃是姜姒一般,他问道,“谢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