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经不早,姜姒不欲再留,慢慢将茶盏之中的茶水饮尽,才道:“谢姑娘那边约莫还在等我,便不多留,告辞了。”
“不看看了缘再走吗?”
一时之间找不出什么挽留的话来,谢方知头一次觉得自己词穷起来。
姜姒想了想了缘,只冷笑一声:“我看她作什么?
萧纵此人也真是恶心透顶,淫污出家人,合该千刀万剐的。”
说完,她便已经起了身。
谢方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表情便僵硬了那么一刹那,瞧见她一脸冷若冰霜叫人不敢接近的神情,顿觉自己心底某处血肉模糊起来。
他是糊涂了……
她心底是有伤的,而他无法接近,纵使穷尽一生。
终归还是他被自己心底那种强烈的渴望所羁绊,所驱使,叫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又甘之如饴地被她嘲讽讥诮冷言相加,这一切都市他该得的该受的。
他合该有如今下场,捧着一颗心,尽着她用力踩踏。
说白了也就俩字儿:犯贱。
谢方知也不留她了,便叫人送她出去。
桌上三只茶盏,两只空的,一只里头还盛着寡淡白水。
谢方知端起来喝了,任由这水流从自己喉间过去,灼得他心肺都烧了起来。
孔方送人回来,便见谢方知已经起身,站在廊檐下头,偏僻的院落里,有一种奇异的荒芜与陈旧。
谢方知望了望天,忽然道:“去查查京中……不,连着其余各州府有哪些青年才俊……”
听见这话,孔方悚然一惊:“您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
谢方知哪里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呢……
他竟陡然生出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来,他心里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的姑娘,凭什么要嫁给别人?
可她说:千刀万剐。
即便这话是言萧纵,可焉知她不想将自己千刀万剐?
他又坐在了屋檐下头,回看孔方没动,便道:“你怎么还不去?”
“小的就是觉得吧,您最近……”
这完全叫人无法理解啊。
前段时间挖墙脚挖得那么开心,一转脸又跟被谁剜了心一样,四姑娘真真就是他挂在心里那根弦,牵得谢方知不知所以了。
孔方不敢把话说明白了,只看着他。
“世上有几个人信呢……”
浪子回头金不换。
谢方知自嘲,两手十指交叉在一起,似乎在平复心绪。
“我这心里跟要嫁女儿一样,风萧萧兮易水寒,拔凉拔凉的……”
“那您干什么还给四姑娘喝白水呢?
端了茶去,又端了回来,结果又端回去……”
您这不瞎折腾吗?
孔方已经无语了。
谢方知回头皱眉:“是她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