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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个宛若天神、或者撒旦的男人,苏里微微笑起来。
她的眼里闪烁着星点笑意:“被像你这样英俊的绅士赞美,是我的荣幸。”
这个时候,天色渐渐明朗,广场林荫道上来往的人渐渐增多。
三五成群的孩童在喷泉旁奔走,天真的笑语令林荫大道一片欢乐,阳光的热度被遮挡了大半,细碎的光芒洒落下来,给坐在树下的姑娘打上奇妙的光影效果。
“这个姿势可以吗?”苏里脸色微红,松松拢了拢长发。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宽松露肩的粉蓝裙子,绑带小凉鞋,一双白皙的小腿在绑带和裙摆的衬托下格外好看。
“非常美丽,我的安琪儿。”巴斯蒂安的每句话都像吟诗,“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虽然我非常乐意称呼你为天使安琪儿小姐,但我相信你父母给予你的名字也是无比动听。顺便提一句,我的名字是巴斯蒂安。”
“巴斯蒂安,我叫苏里。”她笑,“我的名字可能有些难念。”
“苏璃?”巴斯蒂安一副苦恼向往的模样,“是‘骊歌’的‘骊’吗?还是‘琉璃’的‘璃’?中国文化实在美丽,虽然不大懂意思,但这些美丽的词语都像在形容你。”
“是‘里’,‘里面’的‘里’,‘in’。”苏里抿嘴笑,“很普通的名字。”
“不不不,在我看来特别美丽,总觉得有种特殊的含义。就好像……”巴斯蒂安停下手中的画笔,眼眸深深凝视她,那双碧蓝碧蓝的眼里只有她的倒影,“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吗?”
你愿意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吗?
当初就是这样一句话,扰乱了“苏里”渴望浪漫与爱情的心。
这句曾经的情话,成了“苏里”死后也不能摆脱的梦魇。
带她之后的人生,直坠阿鼻地狱,不可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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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沿,一辆低调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轿车停靠在那儿,久久不动,不知道停了多久。
车内的徐特助担忧地看了自家boss一眼,再看看公园内巧笑倩兮坐着任人描绘的姑娘,内心深深觉得,boss喜欢上这样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有的是需要操心的地方。
似是有所感应,苏里微微瞟了一眼,看见那辆眼熟的车子,顿时面皮一紧,心里一阵哀嚎,人生总有各式各样的巧合,而且总是会怕什么来什么。
对面低垂眼睫,专心描绘的巴斯蒂安转过视线,专注看她,表情意外透露出几分可怜:“嘿安琪儿,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真遗憾,我的眼神没有办法令你投注更多的心思给我吗?”
“并没有,我只是在期待你会将我描绘得怎么样。”当初的“苏里”,可是将那副画妥帖珍藏,直到她被杀害之前。
“相信我亲爱的,能够描绘出你一半的美貌,便是我的画笔的荣幸了。”
“你说的可真好听。”
“都是我内心所想,诚挚的。”
……
“好了,安琪儿,想看看我心目中的你吗?”男子专注的表情在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收敛,转眼又是深情的凝视,他的调色板上,水粉的色彩层层叠叠,手的虎口处带了调色时残余的混合颜料。
他有些神秘地笑笑,低垂眼眸被纤长睫毛覆盖,漂亮得更像一幅画:“在我转过画布之前,先闭上你美丽的眼睛,我真期待你睁开眼睛时会有什么样的情绪,那一定特别迷人。”
苏里好笑地闭上眼睛,一阵窸窸窣窣的移动声响过后,巴斯蒂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靠的很近。
他的法语瑰丽魅惑,如同一首莎士比亚的诗篇:“ange。”
睁开眼吧,我的安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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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叶邵卓的角度看过去,挺拔俊秀的法国男人,将脸贴得离苏里极近,他的一只胳膊靠近画架,另一只手却像圈着那姑娘的肩膀一样,带着让他看着不爽的亲密。
老男人的手放在车把上又收回来,另一只手从车斗里摸出一整盒铁盒装的烟卷,徐特助会意,替他引燃了火。
烟雾隐隐约约缭绕,像他心中起起伏伏的思绪。
苏里眼前是一副明亮鹅黄色主打的斑斓画卷,大片阳光把林荫道的色调提亮,把画上的姑娘周身染上圣洁的柔光,画面很细致,可以清晰看见她发丝间的反光和细微蜷曲的弧度。她的眼眸很明亮,像含了潺潺春水,细细波涛,睫毛根根分明,衬托得眼皮晶莹,眼白剔透。
无论怎么看,画卷上都是一个极其美丽的姑娘。
苏里面上浮现惊喜和欣悦,心思却飘去了街道的另一侧,也不知老男人这时候在想什么。这样想着,她站起身,看起来是要去细细观看那副画像,也顺便不动声色拉开了和巴斯蒂安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