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起拐卖案和“苍狼”组织的事情告诉了霍栩,并提出了设想。
有没有可能当初那具烧焦的尸体并不是糖糖的?
会不会是人贩发现自己已经暴露,为了逃亡,将两个孩子的衣服调了包?
有没有可能,糖糖还活在这世上?
前面红灯,刘博踩下刹车,车子缓缓停在马路中央,他笑着调侃,“当初我提出那个设想,也只是给你一个活成人样的希望,现在你小子今非昔比了,难道还没从那件事中走出来么?十三年了,还记得她长啥样吗?”
霍栩呼吸一滞,脸色白了白。
像是被人从一场清醒梦中狠狠敲了一榔头。
良久,他惨白一笑,脸上是浓浓的自嘲。
其实他早就清楚,刘博之前那个匪夷所思的假设,有多荒诞。
自欺欺人的这些年,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却还是默默得做了很多看起来很可笑的事情。
他当年成绩优异,国外好几家金融系大学朝他递来橄榄枝,都被他一一拒绝,然后默默填报了医科大。
学医那几年,周围人看他像看一个疯子。
他自律得恐怖,每天只睡三小时,就起来钻研。
他恨不得自己能速成神医,如果他懂医,糖糖就不会发烧三天不退,就不会求医无门,跪在卫生所两个小时,只能听着小家伙可怜兮兮的呻吟声。
就不会为了给她买吃的,将她一个人放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害她被大火吞噬。
她死的时候,痛苦吗?
她有没有哭闹?
有没有喊哥哥?
霍栩感觉心口像是被一把刀翻搅着,那些陈年的痼疾揭开伤疤后,还是痛得难以呼吸。
在他最挣扎,最想要得到救赎的那段时间里,他忽然转了专业,去了法医系。
他觉得,如果他懂验尸,会化验,也许当初就不会认错尸体。
也许糖糖当时根本就没有死,也许被人贩带走的那个小姑娘,真的是糖糖。
可如果她没有死。
后来,她又去了哪儿呢?
她烧退了吗?
会被人贩虐待欺负吗?
她被卖去了哪里?又将遇到怎样的折磨?
这些念头几乎要将他逼疯。
然后,他才发现,他宁愿糖糖死在了那场大火里,因为做了十年孤儿的他,太清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在那些充满恶意的大人面前,有多无助。
他在泥潭里挣扎数年,最后放弃了医学,同意了爷爷的请求,回归霍家。
这五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
可当昨天听见软软说,那个男人是人贩子的时候,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还是受到了狠狠的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