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以上这些细节,是为了说明这对双生子确实亲密无间。
但就是这样一对联系紧密的双生子,一个饱受病魔的折磨,另一个却安然无事。
从花瑜第一次被查出遗传病起,花瑾也在第一时间被带去做了全身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之后几次定期检查也是一样,健康到医生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说现在这个时代像他这样自律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家人对此自然是庆幸欣慰,花瑜听说之后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说花瑾没事真是太好了。
但花瑾从此却在心里扎下了一根刺,有时候想得多了,他就会往深里解读那些从内心油然而生的话,他们那些庆幸是不是也是在说,只有花瑜一个人生病真是太好了。
花瑾知道这是完全扭曲的钻牛角尖的想法,但有的时候人的思维是无法受到理智的控制的。
某些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会自虐一般地反复重复那些扭曲的言论,然后任由自己被无尽的自责与愧疚淹没。
等到了白天,他又会恢复成理智聪明的好学生和温柔体贴的好哥哥。
但有时候坐在妹妹床边,面对她欲言又止的神色,花瑾时常会生出一些被看穿了的窘迫狼狈,好在妹妹总是体贴地保持着沉默。
这种微妙的平衡一直持续到天灾降临前的一个多月。
主治医生给花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国外某个专家小组研究出了针对这种病症的特效药,已经通过了临床试验准备上市,虽然暂时没办法彻底治愈病症,但也能够帮助病人慢慢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中去,或许以后花瑜还有重回校园的机会。
一家人顿时喜极而泣,恨不得抱着日历一天天地扒着能用药的日子到来。
有了治疗的希望之后,花瑾也一扫之前的阴霾,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家人痛苦太久终于看到希望,自然满眼都只看到希望,花瑜对此还是忐忑居多,在那样的情况下却是被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那时候谁也没有预料到天灾即将降临。
花瑾过度的兴奋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妹妹的不满,某一天探病的时候他们大吵了一架,吵完之后没多久花瑾就已经想不起争吵的起因了。
更像是压抑太久之后的触底反弹,过去丝毫不敢说出口的话在那样的情况下轻易地泄洪。
花瑾只记得自己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他无时无刻不期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妹妹。
要是生病的那个人是我就好了。
那样就不用那样无力又痛苦地看着妹妹承受病痛的折磨,无论做到怎样体贴入微的关照,也无法消解心底沉甸甸的愧疚。
明明那又不是他的错。
妹妹瞪大了眼睛看他,一字一句地问,是我让你感到痛苦了吗?
花瑾
一下子惊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合时宜的话。
但那个时候他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
他们好像都是在有意地挑动着对方敏感的神经,最后争吵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花瑜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太自以为是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花瑾头也没回地冲出病房。
他们其实不会因为这种事就真的反目成仇,以前好像糊弄人似的“心灵感应”也不是他们信口胡言,纵然嘴上说着另一套话,他们心底还是很清楚对方真实的心情。
花瑾闹了一个月的别扭,一开始几天只顾着生气,在心底翻着旧账,后来就只想着“明天就去道歉”,然而结果就是一天天的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