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喽,还有他呢!小远距离我可不远,应该让聪明的他来到我的身边。过耳的一段声音,渺茫如水上的歌谣,我会记住,变成支撑我行走的脊柱。知识的声音!知识的力量!”
“小星星,你不记恨他说出你要离家出走的事?”林凌祈逗着他问。
“不,庞大如山的我的心能容下一个世界,小远就像一只小蚂蚁一样。”
“你不记恨他?真的不记恨他?我可不是问你的心能容下多少。你的心能容下开心,也能容下伤心,记恨容下也不在话下。”林凌祈还在逗他,真切明白林琉的心思。
林琉抓了把白兔子的背。脖颈慢慢转了转,像是身体要伸个懒腰,但由于懒腰也不是懒人能做到的,只好用脖颈动上一下代替了。
并起的两根手指扫弄着草地,粉白的脸上挂着一串汗珠,林琉说:“哼,我可记恨他了,不过懒得理了。手指一拨拉,记恨就被其他东西所掩盖了。哼,这下我又清清楚楚记得了。我再次受难,也要把他逮来与我共渡难关。”
“难关?”
“险关吗?”林琉思考着问。透薄的指甲上落了只小飞虫,咻,他弹了弹,小飞虫被弹飞了。
“这对席远来说不是关。他才不像你。”
“不像我一样聪明?”林琉扬了扬手中的小野花,乐哈哈地问。
林凌祈依靠在馒头柳下俯身,一只手伸出,紧紧握住他脏乎乎的右手,轻轻一拉。林琉手面黏的枯树叶被滑动而落下,掉在小兔子的头上。
林凌祈将他从土地上拔萝卜似的拽了起来,越过小兔子,快速圈住他的身体,说:“我想是的。”
“你酒还未醒。”林琉沉沉晃了晃脑袋,闻到还有一股酒味,应该是新喝的。
这位狠厉的二哥只要休假,便会沉溺在各式各样的酒中,把肚子视作了深渊般的酒坛子。
要是放任下去,林凌祈能从清晨喝到傍晚,能从活着喝到死去,溺着酒而沉睡。当兵是林凌祈对自我的克制,也是他不想英年早逝的对策。只不过,他也不遵守一些规则,有时候会擅自随着心意行事。
“所以才会说胡话。”林凌祈搂住林琉的肩膀,强健的身体舒展,紧密地依着林琉的身体,把他的半截身子借助林琉的小身板支撑着。
淡淡的酒气笼罩住林琉,夹杂的冷冽的气息紧接着裹住他,颇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熏熏然又危机四伏之感,这是林琉所熟悉的,也让他对林凌祈更感亲密。
林琉却支撑不住不了多久。等眼前飞来一只小黄蜂时,他忍不住往后倒了一步,一脚踩在了蜗牛壳上,双腿左拐右晃,两条手臂像彩带一样乱甩,快要滑倒。
林凌祈眯了眯眼,像是在发笑,立刻转身,眼疾手快将他拽回来,避免他真的成了个滚动的懒蛋,手指点着他灵巧的肩膀,低声说:“琉星,你该加强锻炼了。”
说着话的林凌祈弯下腰,鼻梁蹭蹭他飘拂起的头发,如在逗弄乖巧猫咪的温柔猎豹,抚摸着他的侧脸,守护着他。倏忽向前走,带动不愿意挪步子的林琉走到阳光下。点点浮光如影随形,层层飞尘寸步不离。
“果然是说胡话了。二哥,谁也救不了溺酒的你。”林琉大力甩了甩胳膊,大步跺了跺脚,吹了吹飘到脸前的鸟儿白羽毛,一时间,有了气喘吁吁的错觉,深深认为他一直在锻炼。
“我是在享受,小琉星。总要有能享受的东西,不管是什么。”林凌祈垂下眼,看向林琉。
在光彩凸显旖旎的睫毛下,瞳孔幽深似不点明火的山洞,闪闪发亮的碎光投射在他的眼中。淡淡的琥珀之彩浮出在瞳孔周围,幻觉般的氤氲。之后,便是被白昼之色扰乱后的七彩光线,如碧玺炸裂在了眼眸中,反射出波澜壮阔的色彩浪涛。光与彩之下,一只手能挡住的眼睛里毫不隐藏林凌祈的舒适与自在,如亘古不变的奇幻爱恋。
林琉全看到了,皱了皱眉头,同时也明白有一部分是他的原因。牵住他颓废二哥的手晃了两下,脑袋也憨憨地晃了晃,哼了口气,林琉说:“二哥,你可真是个小宝宝,晒太阳的小宝宝、醉醺醺的小宝宝、身强力壮的小宝宝。”
林凌祈敲了敲他的脑门,挑起眉毛,戏谑着说:“小星星,你怎么老说别人是小宝宝,我看你才是小宝宝,不会学习的小宝宝。”
“哼,这话假的就像艳色木槿花上的白雪,时间不对、颜色不对、什么都不对,我啊呜一口能吃了,都能吃了,可我可不会相信的。”
事实证明,林琉说的话就像白雪中开出的艳丽木槿花,还开在陡峭的悬崖上,更是假的无比,这在席远到来后指导他学习时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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