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诏书,将它放入袖中,从金銮殿中走出,金龙盘柱,仿若罩上了炫目的光,这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悄然的开始改变了。
许恒弋的势力开始遍布了天朝的每个角落,许问天无力回天,他准备逃往云国,找到机会开始复辟。
这天下,终究要落入谁人的手中,在天朝,已经一目了然。
这日,天空一碧如洗,许府殿内,花园里已经开满了许多的花种,紫色熏衣,白色牡丹,淡粉杜鹃,清雅水仙,无一不有。
许邱涳将最后一枚白子落下,眼波无痕,却包含深刻笑意“恒儿,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几分能力。”
黑子落下,笑容可掬,“先生还是第一次这样夸本王。”
许邱涳点了点头,便随口说道,:“这棋就如人生般,每一步都必须谨慎,稍微放错位置,命运的轨道又有所不同。”
许恒弋瞧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依旧低眉看着棋局深思,或许并不在意他下面想要说什么。
“还记得曾在深山中一个老道僧说过,人于这世上,便要承受许多苦难,你猜,这人生有几苦?”
似是不经意的问道,许恒弋眉头一蹙,瞬然见有些愁绪。“这苦,因人而异,生苦,死苦,无非就是两种。”
许邱涳喝了一口茶,正色道:“然也,这世间之苦,若是两种,又岂会有生不得生,死不得死之愁绪,悲泣不如欢笑,苟延不如残喘,人世情感若只为活到死,女娲造人,也是白费。”
听他似乎要讲下去,便不动神色地继续听,棋盘没有了白子,他一个一个的拾起,轻声道“佛说,这世间有八痛,八喜,八苦,然这八苦,却是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僧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
“正如你所说的,因人而异,对于你来说,八苦之中,这爱别离苦便是你心中至苦,古人云:‘乐莫乐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别离’亲如父子,近如夫妇,亦难得终身相守,既无非避免,又何不放开?”
许恒弋闻言,身子微微一震,又随即将惊讶之色隐去。
随即又挂上一丝笑“既先生懂我,又何必拐弯说呢,先生的至苦,便是那八苦中的‘求不得苦’吧,一次错误,拿不起,放不下,亦爱不爱,想躲不躲,矛盾纠缠,得不到,却失不得。于是乎,只能隐藏自己,借于他人……”
一翻反驳之话,让许邱涳哑口无言。
看来,他对他于太后小馥之事,已经明目了然,却见他依然道:“还记得先生和我说过,自本王出生起,便开始注意本王,说本王是个帝王之料吗?先生不是道士,又如何得知,一个刚生下的孩子能够有这样的禀赋?”
“本王今日听你这八苦一言之说,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你心中所想,当年太后错误的许给了太子,你失去了挚爱,受尽了人间苦难,这‘求不得’之苦让你饱受煎熬,太后的儿子当上了皇帝,而另一个儿子成为了恭亲王。
“你想要的,不是这天朝大灭,而是兄弟残杀,让许玥江与许肖江反目。而后,又让身为本王的我,与兄弟间相互残杀,你要的是否便是让这些与太后有关系之人受尽八苦中的每一种苦?”
许邱涳听罢,原本的浅笑有些凝结,那云淡风轻的眸中开始有些浑浊,随即叹息道:“看来,恒儿,你心中开始充满了煞气了,归于私心,老夫不否认你说的是假的,但是,先祖的江山老夫又岂会任意的将他践踏?你要明白,这世八苦,你若是能全部承受,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转眼间,许邱涳不再说什么,便已经飞身离去,黑子在手中似乎凝成死结,只能紧紧的捏住,骨骼的手青筋冒出,他眸中似有痛意,似有哀伤,似有迷惘,似有彷徨。
然,这一切,谁给他答案,或许,只有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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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若的月色是美丽的,窗外已是一轮朗月和点点廖星。
自生完孩子后,夕颜每日都是早早便就寝,刚要解开衣衫,却发现背后有一股清风吹过,转身一看,却发现唇边已被一只手捂住。
她试图的挣扎着,脚不停地蹭着,今日长卿因重要事务暂且还不在她的殿中,心下有些惧怕,却听到一个低沉的嗓音顿时响起。
“夕颜,是我。”
这声音分外的有些熟悉,稍微放松了一点,夕颜便见俊美的容颜映入她的眼眶里。
血腥味扑鼻而来,他的眼中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夕颜这才看清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捂着胸口。
“风询幽,你受伤了。”
她惊愕地差点尖叫出声,风询幽终于松散的倒在地上,夕颜立马蹲下,仔细瞧他苍白的脸孔,颤巍道:“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询幽的唇角露出一丝的苦笑,他认真地看着夕颜,话语有些无力:“我因违背了‘死亡森林’条约,前任使者正准备通缉我呢。”
夕颜一听,脸色的愧疚之色显现,她惭愧道:“风询幽,难道是因为我吗?”
他眯起两只眼睛,正色道:“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根本无碍,只是前任使者借题发挥罢了,夕颜,怀若开始不安宁了,李太医是掌管风火令的使官。他死了,便意味着,宫都于四部落会产生矛盾,可我不知道幕后的黑手是谁,今日被刺杀,恐是知道了我是死亡使者吧。”
立马去柜子里找了些药,和布,她道:“风询幽,你别再说话了,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政治上的纷争,而且,你现在流血严重,再说的话,就要休克而死了。”
她的手很冷,也许她猜到了几分,可是此刻她无法向风询幽说出任何一丁点的事情。
她怕麻烦,或许是因为生了孩子的原因,她的顾虑太多,牵扯到自己她不在乎,可是两个孩子,她是誓死也要保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