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周景仰被软禁在周宅,窦兰英因为中毒伤及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现在已经被接回周宅,同周景仰待在一个房间。周宅原来的那些佣人全部被撤换,包括一直在照顾窦兰英的小姚。
周衍卿去的时候,窦兰英根本没人照顾,看管他们的人说,宋培礼说了,他们是夫妻,可以互相招呼。周景仰身子骨硬朗,照顾窦兰英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根本用不着佣人。
照道理说,确实如此,周景仰手脚灵便,应该照顾得了窦兰英。然而,周衍卿看到的情景,周景仰压根就不管窦兰英。
周景仰看到周衍卿的时候,异常激动,直接就一拐杖打了过来,怒骂,“你这个畜生!怎么说我们也把你养大成人,你就是这么报答我们的!当初我就不该心软把你留下来,第一次撞不死你,就应该再撞一次!”
第一次,周衍卿生生挨下,这第二下,周衍卿一把扣住了他的拐杖,用力的抢了过来,直接丢在了地上,冷笑了一声,并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径直的走了进去,站在了床边,有一股十分浓重的臭味,他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周景仰。
“你看什么看?兰英会有这样的下场,还不都是你害的!亏得她当初对你那么好,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
窦兰英紧闭双眼,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周衍卿看的出来,她并没有睡着,只是没有脸见人。她半身瘫痪走不了,那么就只能假装睡觉,装作看不到任何人。
窦兰英也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如今沦落到这种境地,她多少是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现在被软禁在这里,更是过的浑浑噩噩,不愿意清醒,更不想看到周景仰的面孔。
简直厌恶至极。
周景仰站在外面,嘴巴几乎没有停过,一遍遍的说着,“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有什么资格这么做!我就不信换你们任何一个人不会这么做!我有什么错!想活下去是错吗!又谁会愿意死!”
“你们这么害我,迟早会得到报应的!都是唐仕进这个胆小鬼,怕东怕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初就应该看着那火烧完再离开!就没那么多麻烦了!都是一群畜牲!不得好死!这一切都是唐仕进出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应该找他!他现在都死了,我的儿子一个个的也都被你们给毁了!还不够吗!”
“残忍!”
房间内十分安静,因此周景仰的声音也显得异常清晰,一字一句都传入了周衍卿的耳朵。他的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到了今时今日,他依旧死性不改,这一瞬间周衍卿的心底冒出了一丝怒意。
此时,窦兰英的眼皮动了动,下一秒便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目没有焦距,直直的看着吊顶,数秒之后才稍稍侧了一下头,看了周衍卿一眼,声音沙哑,道:“你走吧,别在这里了。”
周衍卿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说:“我会跟他们说,让你们两个分开待着,我会找个看护过来照顾你的起居,会把你弄的干干净净。虽然你是被蒙在鼓里,才把我当成是亲儿子那么照顾疼爱。”
“但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把我养大的,当年的车祸也是你救得我,没有你我也许就死了。这份恩情我会记在心里,不会让你太难过。”
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冷冷淡淡的听起来没什么感情。
窦兰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了一丝极浅的笑,闭了闭眼睛,张嘴正想说话的时候,周景仰大概是听到周衍卿的话了,迅速的走了过去,猛地扯住了他的衣服,说:“你要是记得这份恩情,就应该把我们两个一块从这里弄出去,找个地方安顿好我们。我知道现在唐氏和裕丰宋畜牲有意要交给你打理,你要是记着这份恩情,就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那畜牲根本就没把你当儿子看待,你就是他用来报复的工具,生娘不及养娘大,都说养育之恩无以为报,现在是你回报的时候了!就看你有没有良心了!你要是敢对我们下狠手,是会遭报应的!”
周衍卿没有看他,只伸手扣住了周景仰的手腕,稍稍一用力,就把他给扯开了,淡声说:“嗬,周景仰先生你好像忘记我的身份了,你都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报应,我还早。”
他低头又看了窦兰英一眼,礼貌的说:“我走了。”
窦兰英没说话,只闭上了眼睛。
“你也是个畜牲!跟那宋畜牲一模一样!没良心的东西,白眼狼!”
周衍卿出了房间,还能听到周景仰的骂声,他大概也是气急败坏,一直被关在房间里,活动范围来来去去就那么点空间,整日里还要面对一个吃喝拉撒不能自理的人,他更是心烦气躁。
周景仰活了大半辈子,从来都是他呼风唤雨,现在却举步维艰,一个两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的落差,他自然是接受不了。更接受不了的是败在宋家人的手里,明明是他占尽了优势,最后落败的竟然是他,自然是接受不了!
开头几天他还能够冷静,心想着还有一个陈聿简,可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有丝毫动静,报纸上却已经在报道他身体不适打算退休的消息,陈聿简依旧没有出现。
再加上宋培礼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他,他就越来越不能淡定了,根本坐不住。
他盯着躺在床上的窦兰英,胸口不停欺负,脸色铁青,说:“你是不是真的傻了!你就没看出来周衍卿对你还有一点情分……”
“你不嫌臭吗?”不等周景仰说完,窦兰英就打断了他。
周景仰微微皱了皱眉,深深吸了口气,眉头皱的更紧了一点,脸上露出了一丝嫌恶,转而却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弯身坐在了床边,问:“要不要喝水?”
“你不是说让我少喝水少吃东西,这样就可以减少排泄了吗?”
周景仰脸上的表情僵了僵,忍着怒气,叹了口气,说:“我知道我的态度不好,这不是因为我太生气了吗?他们对付我没关系,可为什么要对付我们的孩子呢?”
窦兰英哼笑了一声,“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难道你心里想的不是孩子们替你受了罪,你就觉得自己可以被放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