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拿起瓷碗,坐到商少君榻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许久未用水,他的嘴唇略有些干燥,怔愣了片刻眼底的迷蒙才散去少许,张嘴咽下。
白穆一勺勺地喂,他便一勺勺地吃,她不言,他亦不语。
用过粥,白穆再喂了一碗药,才道:“歇息吧。”
说着,端着空碗转身,却被商少君拉住。
“我不走。”白穆转首道。
商少君眯眼看了她许久,才缓缓放手。
白穆在这里,许是陵安吩咐了,虔心宫的宫人都在外头候着,端饭送药换炭火的时候才会进来,御医每日来探三次脉,其他时候多是商少君和她二人独处。
虔心宫的书不少,白穆倒也不觉得无聊。一连三日下来,商少君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只是也不多与她说话,多半时候在看折子,看完又沉沉睡去。
商少君虽说受过一两次重伤,但身体底子好,又会武,每次重伤救治也算及时,这次的伤,若他肯配合早该好全了。白穆估摸着,再过三四日,他便可以下榻了。她也就继续呆着,白日他看折子她看书相互沉默,晚上她在外间歇息,他也不多说什么。
这日白穆照常喂他用药,外面又是一阵喧哗。
“皇上,贵妃娘娘求见。”陵安照常过来答复。
自从白穆过来虔心宫,洛采桑照常每日过来,商少君若没醒,陵安便直接拦在外头,若是醒了,也一句“不见”便打发了。洛采桑也不纠缠,傍晚时分再来一次。
今日显然陵安拦过一次,洛采桑在外头闹起来,陵安才进来禀报。
白穆听不真切外头闹的是什么,只是听到陵安的话,抬眼看了看商少君。
商少君已经可以在榻上坐得很周正,身侧摆满了折子,闻言抬了抬眉,没用“不见”两个字打发,而是望了望阳光明媚的窗外,徐徐道:“让她半个时辰后再来。”
白穆也跟着望了望,正值夏日,来来回回太阳烈着呢。
半个时辰后,陵安再次进来,商少君又道:“朕在用膳,让她等着。”
这一用膳,又是一个时辰,外面再次喧闹起来。殿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充耳不闻,直至外头宫女哭着大喊“娘娘”,白穆才略略皱眉,抬头看商少君。
正好商少君也抬头看向她,眼神微微一闪,便道:“过来。”
白穆这几日都很乖顺,商少君也似乎拿捏着分寸,不会让她做太过分的事情。她放下书,到他榻边坐下。
商少君神色和煦,微微抬手,将她额边的散发捋在耳后,低声道:“阿穆,他们欠你的,朕会一点点替你拿回来。”
白穆垂着眼,闻言弯了弯唇角,道:“该吃药了。”
说着便转身拿起桌上晾着的药,一勺勺地喂给他。
白穆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洛采桑竟一连三日在烈日下等着商少君出去,每日都在宫女“娘娘”的哭喊声结束。
这个夏日格外炎热,虔心宫门口又没什么遮挡物,也不像其他宫苑种了花草,烈日炎炎的时候晒上几个时辰,洛采桑那样向来养尊处优的女子,会晕倒也不足为奇。
到了第四日,陵安又来报,“皇上,贵妃娘娘病了。”
商少君眼都未抬,只淡淡地“嗯”了一声,转而道:“阿穆,随朕出去走走。”
白穆仍旧乖顺,过去扶他起来,替他更衣。
这样的事情她曾经做过无数遍,时至今日也仍旧熟稔,那双手依着习惯在最后理一理衣衫领子的时候,被商少君握住。
他望着她,眼里蕴着浅浅的笑意,拖着她的手便出了虔心宫。
他带她来到碧波湖前,往常夏日这里便成了荷花池,今年那些荷花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