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黑绳大地狱的管理者。却突然说自己要投胎去了,这就意味着,地狱要空出一个极大的缺位,之前,相比殿下如何如何,更多人关心的是谁将成为下一任殿下,可是这回不一样。
从消息一传出来,越来越多的鬼物涌向这里,据说,他们只是想对殿下表达不舍。
“哦,与我何干?”用余光瞄了一眼正说话的婢女,她察觉到我不耐烦的眼神,紧紧抿住嘴唇,可她裂开的唇角是抿不平的,看上去像是在笑。
相比易川这几天将要做什么,我对这个婢女的伤更感兴趣,她说,是姐妹误伤的。
“姐妹?要是我觉得不像是误伤,是故意的呢?”我微微扬起唇角,懒洋洋地靠着窗。
“……不可能。”婢女摇了摇头,就像我是个怪人,匆匆放下正在擦拭的字画就离开了。
我忽然念起清莲,想起曾经姐妹间的种种,看见婢女裂开的嘴角,也算是身经百战,看她都裂到嘴根了,却说是误伤?不信。
我叹了一口气,正犹豫要不要和易川道个别的时候,吴伯上门了,拍了拍门道:“夫人,殿下离去了,不去送一送吗?”
“送什么?不去。”我在门里,十分干脆地回答。
“别这么绝情嘛,殿下这一去,可是就不复返了,一日夫妻百日恩,未来二位可就是陌路人,这最后一面,夫人……你考虑一下吧!”
“没什么好考虑的,我们早就不相干了。”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书信一封:勿送,勿念。听见微微的步履的声音,他站在树下,和一片夜色融为一体。
那四个字,不是他亲口告诉我,却好像就是他当面拒绝我的靠近,断了最后的联系。
既然已经变成这样了,再靠上去,我舍不下这点脸面。
可是虽然这么说,这么想的,午时,我还是提了一壶酒跑到了奈何桥头。
这个名叫清秋的女人啊,忘不了情……
一踏进熟悉的地盘,见到来来往往,匆匆离开的幽魂,原本想大大方方敬酒的道别,却是半天挪不动脚。
奈何桥上,那个熟悉的男子看着前方。
“易川。”
男子回头,微微一笑,“姑娘,我觉得你很熟悉,唐突了!我们见过?”
“什么?”我一怔,看见他手里已经空了的碗碟,原来他已经喝了孟婆汤,而我提着酒壶,和他对望。
易川茫然地看看我,转头看向桥那头,朦朦胧胧的对面之景,他半步都不肯逾越过去。
“公子。”我微笑道,“曾经,我有三个夫君,不过,结发之夫只有一个。结发之夫是一个骁勇善战,机智勇猛的男人,只可惜,我的心不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一些事后,他死心了,而且选择忘掉我,忘掉一切,公子,要是你,你同意他这样做吗?”
易川眨了眨眼,陷入沉思,“要我所言……”
他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露出姣好的侧脸,高挺的鼻梁落着一朵雪,刺了一下,皱了皱眉,挤了挤鼻子,愤愤地拭去小雪。
“姑娘,要我所言,长痛不如短痛,他也许是为了各位都好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易川,你……”
“姑娘是在叫我?可惜时辰已到,我要过桥去了。”
我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酒扔给他,他身手还是很敏捷,一抓就抓住了,打开塞子,酒香四溢。
我道:“天上的仙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