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向着那会流血丢命的地方,走的义无反顾。离开营地的时候,整个营地营地开始忙碌起来,被绑住双手的冯君岩透过晨雾却再也找不到昨日那些有过一面之缘的身影。
又经过一天的急行,整个队伍终于到底了一个关口,镇南关。终于见到关隘的队伍终于松了一口气,而队伍中领头的几个主事人却在看到关隘的时候心情紧张了起来。到了关隘,说明离战场不远了,近半个月的跋涉终于到达,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因为关隘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弄得神经紧绷。
冯思冀在出了营地之后就给冯君岩松了绑,但是并没有安慰心情低迷的冯君岩,只是安排着冯兵小心的看管着他,不要让他胡闹。冯君岩在离开营地之后被没有想着再犯倔,一晚上的冷静,使他变得更加的沉默。怪冯思冀和刘念齐吗?冯君岩知道这些不能怪他们。他们说的没错,身为流落之民的我们没有资格去同情另一群流落之民。尽管他们是英雄,尽管他们可怜,尽管彼此同病相怜。
冷静下来的冯君岩思考着刘念齐的话。朝中的大人物不能对付受伤的那群人,可是想要对付他们这些人真的太简单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十几年了,冯君岩还是没明白这个世界的本质。
人命在大人物手里不值钱,不过是个数字而已。想要冯刘两家人死哪里需要什么理由?大人物只需要表示一个态度就好了,或许只是心情不好,一个眼神,一句话:田舍儿竟敢欺我。自然有人会把两家人弄得干干净净。可以是山匪,可以是强盗,可以是土人。冯刘两家和土人深仇大恨,土人前来报复,官府救之不及,谁能够说什么?谁敢说什么!
他们是流落之民,却是有家的流落之民,不是那群受伤的刚迁徙到此的流落之民。当年冯刘两家甚至更多的流落之民也像数日前那帮受者一样可怜,那时候并没有人可怜他们。
镇南里驻扎着一千多的披甲士兵,第一回见到关隘的冯君岩对眼前的这千年前的关隘很好奇。千年之后,关隘虽在,可是却不再是这个名字,连关隘的地点也不再一样。那时候说的是友谊,讲的是发展,虽有冲突,却不是今日这般动不动就拔刀见红。
关隘不高,只有三米多上下,整个关口虽然是石头所驻,然而并不显得雄伟,关墙上的石块要是仔细看还能看到石块上所染的鲜血。随着队伍进到关内,冯君岩难得的发现了尚未北逃的百姓。连老人孩子在关内也并不显得少见,看来现在这里还是安全的。
关内官职最高的是统领着一千多人的校尉,在队伍进入关内的时候,冯君岩远远地看到了看了一眼那校尉。披着一身黑色的铁甲,头戴盔帽,腰挂长剑,六十上下年纪,面色刚毅,眼神尖锐。身后占着数个身着朱红衣甲的军士,满脸的煞气,一看就知道这些人没有少杀人。看到这些军容整齐,气势逼人的军士,冯君岩连日来担忧不已的心才是放下不少。不管怎么说,跟着一个治军严谨的校尉,也好过一个纸上谈兵的将军。
陆续到来的队伍在傍晚的时候终于全部到达了,也是那一刻冯君岩才知道为什么来时队伍明知抄近路会死人还是不顾危险的选择了近路。军令如山倒,加上十万火急的形式,要是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死的就不仅仅是路上那些人了。
每镇每县要抽丁多少,官府都有着规定,路上死了族人的队伍正在跟军中司马说明情况,拉人举证自己所说是事实,作保之人要是被查出所说不符,以叛逆同罪。不过这些并不关冯君岩的事情,他只是在等待着冯思冀从校尉手中拿到命令,然后完成自己这些人的任务。
等到晚上,冯思冀和刘念齐两人带着被分配的作战任务回来了。明日今日到达的一千多府兵,也就是冯思冀这样的没有经过集训,只是各家自行训练,需要时候就直接拉上战场的府兵,将会在校尉所派下来的数位百长的带领下,跟着校尉的一千军士前往九真,支援那里的守军。
林邑扶南两军进犯,日南九德已失,土人趁机作乱,九真告急已然三日,救援不及或恐累及交趾。朝廷大军真在防备后燕大军,护蛮将军正进绞五溪蛮,短时间内只能靠交州的三千兵马带领青壮前去平叛。
第二天佛晓,浓郁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整个队伍就在校尉的带领之下,带着军需物资,浩浩汤汤的上路了。两千人人吃马嚼,把整个队伍拉的老长。冯思冀和刘念齐带着两家数十人听从一名百长的指挥。
百长姓白,年近三十,名叫邓问,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吓人的刀伤,披着陈旧的皮甲,挂着一把乌黑的大刀。一丝不苟的检查着自己的队伍。冯君岩看着一步步走进的邓问,双手紧握,站的挺立。不曾想邓问冯思冀刘念齐二人还是旧识,来到二人面前却是脸上刀痕一展,在冯思冀二人肩头上狠狠地锤了一下。
“今日校尉大人给吾下了统领百人命令,本来不喜,不曾想却是你二人带领的人马,如此这般这次的任务却是要轻松不少。”
“在北,念青,此子可是汝冯家麒麟儿刘家佳婿?”邓问对着冯思冀和刘念齐各给了一个问候之后,却是指着正抬头挺胸的冯君岩问。
“却是让邓百长见笑了,此子正是我那不成器的小子。原本不合年纪,不过男人终究要见风雨,还请百长大人行个方便才是。”
邓问听了冯思冀的话却是摆了摆手。
“在北今日这般客气作甚?不过年轻了些,一样见得血,杀的人,有甚打紧?你我三人往日间在战场上同生共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算起来我邓问的命都是你们救得,怎地今日却是凭的不爽利,百长百长的唤余。”
“军中尊卑不可废,平日为兄弟,军中却是不能这般。若人人不尊上下,军令如何能行。”冯思冀却是坚持自己话。
“凭你,凭你,平日里豪爽的汉子却是这般婆娘。”邓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也没有再强求,而且冯思冀说的没错,军中尊卑有序,上下有矩,乱了自己却是带不好这一百多人。
“小子,喊一声叔父听听,往后再军中有事尽可来找你白叔父,别学汝父做女儿状。”邓问转过头了却是对着冯君岩说了一句。
邓问年近三十就是百长,还是校尉亲自下令前来带人,一看就知道未来前程不会太差,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及就要在他手底下混饭吃,能够搭上关系却是有利无害。抬起头看了一样冯思冀,见冯思冀点头默许,恭恭敬敬的对着邓问叫了一声:“白叔父。”
直接就收到了邓问两个亲切的大拳头。
两日之后,队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万幸九真城仍在坚守。依山而建的九真城只有一条百米宽的隘口可以通过,易守难攻。队伍到来的到达的时候,九真郡守带着守城的校尉,寥寥数人血迹满身的五里迎接,没有一点的隆重。甚至那名守城的校尉在把防卫交割之后就直接晕了过去。
援军的到来,使得九真城里上上下下的松了一口气,坚守数日,守城的士兵和百姓早已心力憔悴。从城上下来的人,一个个都是伤痕累累,满脸的疲惫。终于等到有人换防,能够活着下来的人,脸上都是一阵轻松,直接睡在了墙角之下。
冯君岩跟着冯思冀上了墙头,第一次看见了真实的战争场面。城墙上到处是未曾搽拭的血迹,告诉着后来者这里数日来拼杀的残酷。半卷着的旗帜,依稀可以看到一个大写的晋字。冯君岩从女墙上小心的看着关下的那些所谓的土人。
城下堆着层层叠加的尸体,有晋人的也有土人的。不敢打开城门,晋人用绳索套着身子下去警惕的把同伴的尸体拉上来,土人也有不少的人在掩埋着自己人的尸体。不仅仅是为袍泽收尸,更主要的原因是尸体在这炎热的地方,很容易腐烂发臭,爆发瘟疫。所以两边虽然处于战争状态,对于收尸的人,一般不会动手。
土人的营地离城墙并不太远,只有两箭之地,远远地看到的只有稀稀落落的草木搭建的雨棚,不过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连绵数里,也不知有多少人。
“这次林邑乘交州各地兵力被抽调一空,月余之前突然进犯,日南九德各处防备不及,九真郡守被杀,当地的汉人能逃的都逃回来了。
这些土人已经进攻这里四天了,每天都是悍不畏死的进攻,昨日要不是校尉郡守亲自上城督战,恐怕等不到你等援军的到来了。虽然他们的装备很简陋,战术也很低级,可是他们人多,物资准备的也充分。我们虽是踞城而守,却是不知道朝廷援军什么时候才到,整个九真就只剩城内的两千多人马,纵然加上交州附近各县城将要到来的的青壮,也不过四千多人。关外的土人却一日多过一日,现在看来少说也有将近十万众,也不知道我们到底能够守多久。”
金陵城的那些大人,大概早就忘记了我们这些蛮夷之地的人了吧。一个原本在城楼上的守城的年近四十的百长,换防之后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不顾身上的箭伤留在城楼上跟邓问介绍起了情况。邓问的身份果然不简单。
四千对十万?冯君岩听到这个情况,心里头越来越没有底。说不定这次真的要把小命交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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