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听得定北王爷竟然不是她想象中那样让人拿着财礼登门赔罪,不由得也笑了。看来就算是水火不容,也到底是一脉相承的父子,在强硬对外坚决护短这方面,还真是一样的。
祈允灏沐浴完出来,陪着琉璃吃了碗饭,便就出门了。临走时搔她的脑袋:“等我回来再睡。”
琉璃拍他的手:“将军真是的,人家梳个头可费劲儿了。”
祈允灏走了,桔梗儿也回来了,琉璃问起他去何府的详情,桔梗儿道:“老太爷生病了,好些日子都不曾上朝去。大老爷没在,听说这些日子去二老爷屋里和宋府里跑得勤。二老爷不久前复了职,在刑部当差呢。宋府与东宫喜事在即,二老爷二太太也常去宋府做客。就三老爷身子骨不大好,自打三夫人走后落下的还没有养妥当。四房里冯姨娘又有喜了,小的去到四房的时候,四夫人正在抹泪呢。”
琉璃一路听下来,觉得倒也还条理分明,于是道:“可有见到苏姨娘与八姑娘?”
桔梗儿道:“小的听说大老爷没在,就去了长房见苏姨娘,苏姨娘说最近挺好的呢,也问起奶奶,让奶奶得空回去瞧瞧她。不过小的瞧着,姨娘仿佛瘦了许多。八姑娘倒是没见,只听说现如今三房里的中馈在八姑娘手里。”
琉璃点点头,从蕊儿捧来的钱匣子里抓了把铜板儿,赏了他。
稍后范云也回来了,说是给琉璃订了西湖楼最好的茶室,可以有避开大堂的小门专门进入的。
翌日往荣熙堂回来,琉璃就预备出门去。正在换衣,海棠进来说凝霜与含雪到了,琉璃这才想起凝霜被禁足一个月,这也到时间出来了。但这会子可没功夫跟她们周旋,遂让海棠去传话,让她们下晌再来。
依旧带着月桂海棠上了马车,往西湖楼去。如今出门的事都交给她们俩了,蕊儿管着琉璃屋里所有事,动辙有人要请示,不能随便出门。
西湖楼的掌柜见得王府的车驾来到,立即率着两名小二迎出来了,亲自引着车夫将马车驶进大门左侧的一道月亮门,到得一片翠竹之下,才让车夫停下,位于马车底下躬身作着揖,说道:“恭迎将军夫人玉驾!夫人光临敝楼,足令敝楼蓬荜生辉!”
等随行的府兵在两旁站定了,月桂海棠先下了车,再伸手让琉璃扶着手臂下车来。
掌柜见了琉璃一眼,目光里露出丝惊艳,而后又立即将头低下了。
琉璃今日盛装打扮,为的也不是自个儿,既以镇国将军夫人的身份出门,总也不能表现太寒酸,让人平白把祈允灏给看低了。见掌柜的这般,便就扶着月桂手笑道:“掌柜的一把巧嘴儿,难怪西湖楼已经打败醉仙楼,成为京中一等一的大酒楼了。”
掌柜的忙道:“这都全仗京中父老乡亲及各位大人们看得起,我家东翁也时常交代小的,叮嘱小的务必怀着感恩之心好生招待每位食客。”
能开成京城一等一的大酒楼,自然是有后台的,琉璃不知道他们东翁是谁,也没兴趣知道,于是笑道:“何夫人不知来了不曾?掌柜的为我留的房在哪里,还请带路。”
掌柜的当下伸手作了个请势,领头往翠竹后头一道小楼梯上去。
原来这小楼梯竟是连接西湖楼二层的雅室的,来这里头的都是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就是有钱也订不着,所以私密性很是必要。
上了楼,转个弯,便就到了琉璃订的房间。门口有小二站着,这就说明聂氏已经到了,掌柜的先叩了门,然后再推了门,让琉璃进去。
聂氏见着琉璃华光璀璨地走进来,不由站起身来,怔了怔才又迎上。要从何府论起来,按规矩该得琉璃先冲她行礼,可琉璃往何苁立房里那么一闹,表明已经不认何苁立是她的父亲,于是她又不知道该谁跟谁行礼了。
琉璃微笑道:“四婶坐吧。”
聂氏回神,这才坐下。
掌柜的也知趣,吩咐了人上茶,便就往琉璃手上递了菜单子,然后就下去了。
眼下离午饭还早,菜单子也就给她先瞅着。
月桂给聂氏斟了茶,琉璃在旁打量了她两眼,便就道:“四婶近来过得如何?”
聂氏勉强笑了笑,“还不是那样儿?”说完,那脸色便又黯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