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栾在睡梦中,突然觉得有些不安稳。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飘了起来,悠悠的飘在半空,挣扎着向外飘去,但却有什么东西一直束缚着她,让她不至于彻底失去控制。
即使在梦中,阿栾也觉得有些不安稳,她努力想要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落湖,湖面上起着大片大片的雾气,父亲背对着她,站在湖面上。
他缓缓转过头来,青白的脸上,神情很是恐惧:“阿栾…”
阿栾猛然从梦中惊醒。
身边母亲的被窝里还是鼓鼓的,还是人的形状,知道母亲平时习惯蒙头睡觉,她松了口气,坐起身,拨开窗帘的一角向窗外看去,外面似乎是刚刚下过雪,天空带着雪后初霁特有的橘红色,落湖的湖面像是一张巨大的黑色布匹,逶迤着平铺开来,并没有她梦里所见的大雾。
果然是梦,阿栾松了口气。
就在同一时刻,吴雪也在另一边的屋子睁开了眼睛,刚一醒来,她就翻过身,紧紧抱着身边的陈铭,身体不住的发抖,陈铭被她弄醒,声音里还带着睡意:“怎么了?”
吴雪深吸了一口气,才按捺住自己瑟瑟发抖的声音:“我梦见了,梦见了很可怕的东西…”但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只是不住的摇头,看上去几乎要哭出来。
陈铭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她抱在怀里,温言安慰了几句,然后道:“你看,一开始嚷着要来落湖,这回被吓到了吧,明天那座山也不要去了。”
本来吓的脸色苍白的吴雪听到男友这句话,却梗着脖子摇头:“不行,那座山一定要去,导游说落湖这边的景点还是挺多的,这几天晚上咱们天天去那山上守着,一定能看到极光的。”
陈铭哑然失笑:“那就是个传言,哪有看到极光的情侣就会永远在一起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还掏那九块钱的结婚证钱做什么。”
吴雪瞪了他一眼,尽管在黑暗的屋子里陈铭看不清:“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一定要去,听说就算因为某些原因无法情侣一起登上,女孩子一个人去的话,也能让恋人永远喜欢自己。”
说完,吴雪又低低的道了一声:“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
陈铭听到这句话,心里猛然一震,吴雪是中文系的学生,再加上小女生的性格,有时难免会伤春悲秋起来,陈铭平时多半一笑置之,但今天在陌生的环境,不熟悉的黑夜,刚停的落雪,三样因素夹杂在一起,竟然让他也有了种不同的感觉。
两人都没有说话,屋子流动着安静的气氛,这时,陈铭轻声道:“我陪你去。”
他又加了一句:“一辈子。”
吴雪笑了,攥住陈铭的手:“说好了。”
陈铭刚想说话,却听到旁边屋子里传来一声响动,像是椅子移动的声音,高高低低的,过了好一会都没有停下来,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两人残留的睡意被搅的一丝不剩,那声音一直没有停,到最后,好脾气的吴雪都有些忍耐不了:“那是傅小姐住的屋子吧?这么晚了,她在里面做什么呢。”
“做什么都太过分了,”陈铭干脆利落的道,起身拿起放在一边的羽绒服,从床上下来,推开门,走到傅明水的屋门旁敲了敲:“傅小姐?”
没想到,傅明水的房门是虚掩的,陈铭一敲之下,傅明水的屋门就被敲开了。
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显然没人住过的痕迹,窗户却被打开了,从屋外面不停灌进风来,吹的傅明水屋子里的塑料凳子不住的在地上翻动,这就是刚才陈铭和吴雪听到的声音。
看来傅明水并不在屋里,陈铭皱了皱眉,转身准备出去。
就在他转身准备退出傅明水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却感到有雨滴从头顶落下来。
这房子装修也太次了,陈铭伸手抹了抹耳朵上的水,鼻尖却闻到一股腥臭味,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的脊背蹿上他的大脑皮层,他几步跨回屋子里,砰地关上了门:“吴雪?”
吴雪睡眼惺忪的从被子里应了一声,陈铭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过手机按亮照了一下,果然,指尖是暗红的痕迹,嗅一嗅,带着种诡异的铁腥味。
“吴雪,起来,”陈铭深吸一口气,尽管声音还是维持着冷静,但了解他如吴雪,还是听出了几分不对劲,“出事了。”
白雾在身边盘旋着,傅明水望了一眼身边的齐姐,向前面迈开步子。
齐姐急忙跟上。
“你不是调查了十几年嘛,”傅明水双手插兜,淡淡道,“跟我这样随便走一条路,你放心么?”
齐姐已经把墨镜重新带回脸上,声音虽然还是那么强硬,但依然能听出有些郁闷:“没什么不同,反正你也是必须活着出去。”
“我看倒不是这样,”傅明水道,“别看你查了十几年你丈夫的事情,但你身上一点修为也没有,这雾只有通阴者能走出来,还有,我看你这根骨,也不适合走通阴这行,大概这些年你不是不想学,是根本没有什么师父愿意教你。”
被说中心事,齐姐不甘的喘了口粗气,但也没有办法,呸了一口道:“你不用这么咄咄逼人,傅明水,我既然答应你的条件,你就算不拿话挤兑我,我也会兑现承诺的。”
“这只是阐述事实,”傅明水继续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你知道柳慕是散脉的人,因此总是避免和散脉的通阴者接触,那些通阴的小家族一听你提到散脉,就不愿意插手,而唯一有能力参与的京四派,你却无法联系上,我真好奇,你是用什么方法,得知我和唐正德的出身。”
齐姐脸上的表情完全僵住了,过了好一会,她才道:“果然,人都说京四派的傅家有他心通的能力,这么一看,果然不假。”
“我先生死了这么多年,”她幽幽的道,“又来缠着阿栾,我早就决定了,就算联系不到京四派的人,我也要自己来试一试,我被他缠着也就算啦,不能让我女儿也受这个罪。”
“这是命,”她咬牙切齿,却又带着狂喜,“姓唐和姓傅的通阴者,我看到你们的第一眼,从感应你是通阴者开始,我就知道一定是来自京四派出来历练的人,果然如此,上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