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荑道:“且慢,我出去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没有。”
春和想了想,道:“太太今儿叫我陪着她到阁子里翻箱倒笼,找出个字画来,要二少爷过目,还不让我说与外人听,小姐应该不算外人。”
紫荑想了想是了上日肯定知道紫枫在行,所以叫了他去鉴赏。
春和又道:“大老爷恐怕醒了,我去铺床晒被子去。”
紫荑允了声。想着不如趁这两日去三奶奶那学苏绣,因又想到处转转,遂出了卧室,沿走廊左边,绕着圈儿往三奶奶那儿走去。紫荑路过书房,又折向西,顺着抄手游廊径直往前走,不巧遇上她父亲,只得问安道:“爸爸早上好。”
大老爷是要提鸟笼的,见了女儿,迎上来笑道:“哎呀,紫荑啦,你不在家这几天,我心里多牵挂你呀,有学堂里可有人欺负你?伙食还习惯么?”
紫荑道:“一切都好。”
大老爷上下打量着道:“瞧你才不过五天,又瘦了一圈啦,叫你母亲炖只柴鸡给你补补身子。孩子别委屈自己,缺钱了尽管和爸爸说。”
紫荑有时觉得她父亲如傻如狂,有时却思想清楚,便道:“爸爸,你快去溜鸟吧,非把一年的话都搬到今儿说完。”
大老爷道:“好好好,我去溜我的鸟,你年轻人性子急,天又这么好,肯定也有自己的约会。”
紫荑红了脸分辩道:“爸爸!哪有!”
大老爷笑道:“姑娘,别急,爸爸和你开玩笑,就算是,爸爸也同意。”说着提了鸟笼走了。
紫荑急得叫:“爸爸!”
大老爷呵呵笑道:“别吼这么大声,吓了我的八哥。”
紫荑往右拐过,欲从正厅那过抄手游廊去西厅,二奶奶正躺在贵妃榻上,见紫荑笑道:“紫荑从学堂回来啦。”
紫荑只得过去搭讪:“二奶奶好,二叔的身体好了么?”
二奶奶笑道:“难为你总记着,他大好了,昨天出门逛了公园,今天又去打太极,我这份心也算操够了,熬够了。”
紫荑早见二奶奶后面站了个十岁的丫头,正拿了芭蕉扇替她扇着。两串麻花辫刚齐到肩,人字两撇刘海,脸倒也白净,鼻上的几个可爱的雀斑,身形尚小,一团孩子气,紫荑道:“二叔多忧国事,是我们晚辈敬仰之人。”
二奶奶笑了,道:“紫荑越发出息了,我刚用个小丫头,还没个名字,你替我想一个。”
紫荑笑道:“我不敢瞎胡闹。”
二奶奶道:“怎么会是胡闹?我信你,你就想个好的,我叫得多,好名字听着就是舒服。”
紫荑道:“那索性就叫夏和,春和来了,夏和又到,都从个和字。”二奶奶想了想,拍拍腿道:“对呀,春和夏和,秋和冬也和,一年四季都和。我们唐家可不就和气生财。”
紫荑笑了:“还有这种解释。”
二奶奶笑了道:“夏和这孩子命不好,有这么个好名字也是冲喜哩,你该多谢谢大小姐。”
夏和忙作揖道:“谢大小姐。”
紫荑忙起身道:“多大的事还要谢,二奶奶没事我先告辞。”
二奶奶道:“好,你去玩吧。”
紫荑告了辞。方来到西厅,三奶奶不在,只见紫蔓正和新来的小丫头玩挑绳子,紫蔓见紫荑,便道:“姐,你找我么?”
紫荑道:“天天在学校见面,还用得着在家找你。你妈妈呢?三奶奶在哪?”
紫蔓道:“在院子里的抱厦间晒太阳,恐怕睡了,昨晚闹到夜里十二点才回来。”紫蔓笑道:“三奶奶成了跳舞迷了。”
紫蔓忽然想到什么把两只麻花辫捞到胸前,卷着麻花辫尾巴,道:“你和我装蒜呢,借给人家的书会不记得么?”
紫荑恍然大悟,道:“唔,这样的,学校似乎没有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