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蔓未想他真让她夹,便夹了个蒜头放他碗里道:“这菜对身体好,过口不忘,你多吃点。”
三奶奶见如此光景,少不得盘问一回毕豫平,却也是个家底厚实的大户人家,挑不出什么毛病儿。再者二奶奶也替毕豫平说了好些话,又是“能干”,又是“人品不在话下”,倒好像是说她的紫枫似的。二奶奶也不管青红皂白,只因她自个也姓毕,加之见过毕豫平小时候的可爱模样,因此对这个小辈疼爱有加。
一顿饭下来,王宸晔和唐紫荑倒成了陪衬。不过也好,他二人也因毕豫平省了不少尴尬。
饭毕,大奶奶因要去置备西瓜,留下春和陪着紫荑与宸晔在东厅闲聊。毕豫平和紫蔓正在石拱桥上掷食喂着鲤鱼。
这里宸晔方道:“明日有贵客么?”
紫荑心里突突的,道:“只是个多年未见的女同学,正好人在上海,因叫了过来。”
宸晔并未在意,见她衣着朴素,便道:“我替你置办了几件新款的衣裳,料子也是香港才进的,明日着人给你送来。”
紫荑道:“我的衣裳够多了,不必这么麻烦破费。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衣裳也不必送来,我穿的机会不多。放着也是浪费。”
宸晔笑道:“为你浪费几个钱不值得什么。你放着也行。横竖都做好了,明日送来的。”
春和见姑爷对小姐好,心下也乐意替姑爷应承下来,便道:“姑爷一片好意儿,小姐就收下吧。”
紫蔓无法只得默许。正说着冬和捧了西瓜过来,当下他们吃了瓜,宸晔才和毕豫平离开唐府。不在话下。
宛珠采访完回来,见她哥哥在埋头写文,便从包里拿出请柬推至书案一边,只不发话。董道清撇了眼,停笔打开看,不禁愕然,是唐紫荑与王宸晔的婚礼请帖。因又置于一旁,继续写文章。
宛珠见他哥哥也不说话,只得开腔道:“你看到这个没什么想说的麽?”
道清知道又写不成文了,索性把笔帽盖上钢笔,搁在一边,望着他妹妹道:“我已经看了。”
宛珠道:“你看了就没有想问的么?这请柬是今日紫荑的堂弟给我的,他说你也有份,我只怕你没见过,事先给你见识见识,也不至于下次你拿到喜帖时太过突然。无非是人家结婚请你赴宴,你不去反而心里藏了事。不如现在撂开话,跟你提前说有个心里准备才好。”
道清抿嘴不语,半晌方道:“我早已想过此事,下月初二结婚,是时候发喜帖,也不是什么太突然的事。”
宛珠笑道:“哥哥既已做了准备,明日她二弟要请作者路青去府上一游,不知道哥哥可有胆去?”
道清听了,因说:“他还请了谁?”
宛珠道:“只我们两个人。哥哥可否赏光陪妹妹一道过去?”
道清因说:“你去是续同窗之谊,我去作什么呢?况又不方便。”
宛珠道:“那就是哥哥心虚藏着事罢了。我可都瞧出来了,哥哥不敢当面同唐紫荑说话儿,连紫枫的好意也一起回绝了。我请不动你,明儿唐紫枫亲自过来请,我看哥哥不如爽快点直接去一趟,省得唐紫枫来请。”
道清因说:“你现在人小鬼大,也管起我的事来了。明儿恐怕我不去也由不得我自己。你想去就去。我去也无妨,只不过去坐个客罢了,叫你说得倒像是作什么大事。”
宛珠因见道清应了下来,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来,只等着明日去撮和二人。
第二天天刚亮时,唐家的三位奶奶梳洗完毕坐了王公馆的车出发了。果然家里只剩下紫枫并两个姐妹儿。大老爷今儿偏没有应酬,还在补觉。
丫头们都知道今儿是少爷和小姐的两位贵客到访,因此个个打足精神候着。
不稍时董道清与宛珠便来了。这是道清第一次踏访唐府,他所见之处皆是雕栏画栋,廊沿门窗台阶都极为讲究,每一处自成一画,所到之处皆赏心悦目,道是无情却有情。春和在前面领路,见这兄妹二人,只觉不俗。那宛珠小姐如今出落得越发是好,天生嫁贵夫的好命似的,一脸书卷气息,极文雅之人,看她穿衣打扮,只稍比三小姐朴素些,倒更为得体稳重。她旁边的哥哥高个子,身板笔直,一身长衫,却也是傲然正气,大有不可侵犯之态。因拐过一处千回百转游廊,来至正厅后面的园子,豁然开朗起来,董道清暗自赞叹唐府的风景布局,却见园子里几个人正等着他二人,一时互相认过,几个年青人围着葡萄架下的石桌坐了一圈。董道清和唐紫枫各坐左右第一个石凳,宛珠和紫荑紫蔓分左右依次挨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