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圣堂时,李欧停了下来,指了指里面,“先去对你的诸神祈祷吧,拉瓦?乔雷先生。”他告诉对方,“我尊重你们的信仰,我等着你。当然,我劝你别祈祷诸神会弄瞎我的眼睛,那不管用。”他一边推开了圣堂的大门。
拉瓦?乔雷踌躇不安。“这……这不必了吧。我什么都没做,不用——”
“不是说只有诸神才能审判你们的罪恶吗?”李欧打断了他,指着瞧上去黑漆漆的圣堂大厅。“请进吧。让诸神听听你的忏悔——”
“我没罪!”
“请进。”李欧盯视着他,语气不容置疑。“放心,我们没有偷听的习惯。”
在拉瓦?乔雷进去之后,李欧关上了门,静心等待。他不关心对方是不是真的向神明祈祷,也不关心对方是否自言自语地说了些什么。他只想把对方一个人关在里面,让他的恐惧和不安吞噬他的心理防线,让压力将其压垮。至于祈祷……信仰也无法抑制心里蔓延的恐慌。
果不其然,当拉瓦?乔雷走出来的时候,他的脸上更加灰败,眼中充满了被抛弃的绝望。诸神救不了任何人,他注定得不到回应。
“费费多先生,麻烦你守在外面,不准任何人靠近。”李欧带着他来到了围绕圣堂而建的一排静谧的冥想室内——这是红袍僧侣特意腾出来的,彼此隔绝的密室,安静且不惧他人如地鼠般竖着耳朵窃听。
“坐。”李欧指着房间里的一张椅子说。拉瓦?乔雷畏畏缩缩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坐下来。”他稍微提高了音量。商人打了个颤,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只有一半坐在椅子上。他的左脚和右脚不住地来回交叉,始终不见安稳。
李欧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别紧张。”他露出浅浅的笑容,“我只是想找你好好聊聊——”
拉瓦?乔雷不安地说,“您是要审问我?”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李欧看着他的眼睛,“我想是的。”
“可是我什么也没做。”
“试图为自己脱罪的犯人都这么说。”
“我不是犯人!我什么也做过!我的儿子,萨沙更是什么都没做,我了解他。”如果不是萨沙,为何在询问他的时候,他的每一句辩解里都要带上萨沙呢?“你怎么能这么认为?”拉瓦?乔雷瞪大了眼睛。“他是我的儿子呀,我的儿子。每一位父母都是如此!他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发誓!我敢以诸神的名字发誓:如果是我们干的,我们永世不得超生。”
“在我看来是欲盖弥彰。”他指出。
“你不是父亲,你如何知道父亲的心情?”拉瓦?乔雷面部涨红,怒气上涌。“好吧,就拿你的女朋友说事!如果有人怀疑她们,你会怎么做?你是不是也会和我一样,说呀!”
“安静。”炼金术士说。
“白魔鬼、李欧,我发誓,不是我们干的!”
“安静,拉瓦?乔雷先生。”李欧再次提醒他,“任何在寂静圣所吵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昨天的客人已经有人被割掉了舌头。我想你看见了被扔在大殿台阶上的那团肉块。”
只有窄窗透进光亮的房间里只剩下拉瓦?乔雷急促的喘息。
“是的,商人追求回报。萨沙是个商人。”他放轻声音说,夹杂着不甚清楚的辩解。“但是,不计回报的帮助才能换来朋友。事事计较得失的商人终究会成为乞丐,这早已有前车之鉴。我怎么会不明白?你们是我的朋友,我又怎么能害自己的朋友?就为了一点利益而背叛?”
“我知道这一点。”炼金术士说。放弃步步紧逼,采取柔和政策。“怀疑还不是污蔑。所以,我先找的是你,不是萨沙。我只想弄明白一些事儿。”
“只要能洗清你的疑虑,我愿做任何事。”拉瓦?乔雷颓然地躺倒在椅子上,他舔了舔干燥开裂的嘴唇。“我想喝酒。”
“这里没有。”李欧说,“只有水。”
他拿起盛水的陶壶,给商人倒上了一杯。他抓过杯子一饮而尽。“问吧。”对方惨笑着说。
李欧想着如何开口。“你到过席里斯郡对吧?”炼金术士决定从地点入手。最无法作假的地方往往会暴露问题。“你是席里斯郡本地人吗?”
“是的,这没什么好说谎的。”拉瓦?乔雷奇怪地说,眼中带着不解。“这有什么问题?”
“我问,你答。”李欧严肃地提醒对方。“我不负责解释你的疑惑。至少目前如此,直到揪出叛徒为止。到时候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你问,我答。”商人落寞地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