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将信叠好,“匈奴已经跨过弱水河……直逼西平城了。”
灵霜脸色一变,“边关不是还有二十万大军驻守吗?匈奴人怎敢如此大胆?”
长宁转过身坐回案前,忍下胸口起伏的怒意,淡声道:“程元帅以提防梁国趁机作乱之名,带兵退守河州了,眼下西平城,只有威远军下的青字营守着。”
威远军对长宁的寓意非同一般。
如今知道拓跋演和程万里以威远军和西平一座城的百姓当做与匈奴交易的筹码,她很难不愤怒。
却又替萧珩感到担忧。
灵霜不懂朝局斗争,忧心忡忡道:“难怪这这么多月,殿下都没有传回一封书信。”
长宁心中亦是忐忑不安,面上却努力镇定,笃定道:“皇叔会平安凯旋的。”
萧珩可是从无败绩的战神。
她将信笺叠好赛回信封中,抬眸道:“……对了,开春后,皇上要来白马寺祈福吧?”
祈福时,拓跋演必定会借机与李姿见面。
长宁眼睛转了转。
春祭当日,白马寺上下一心只为迎接新帝到来。
长宁没有特意装扮,依旧是一身素衣,遮着面纱站在山腰处的凉亭里,遥望山门口的帝后尊驾,随后才不紧不慢地下山,绕到前殿。
刚穿过大雄宝殿,正好就见到了王皇后和拓跋昭。
自从王氏封后,不再像从前那般仰人鼻息,看上去气色红润,丰盈不少,眉间那点朱砂痣也跟着熠熠生辉。
而拓跋昭原来是个壮实的胖小子,这几年个头猛蹿,从前的那股子憨厚劲儿消散,穿着锦绣华服,倒叫人险些认不出来。
长宁朝对方盈盈施礼,“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兄。”
王氏伸手扶住她的胳膊,打量着她浅笑道:“瞧着倒是清瘦了些,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好?”
长宁从善如流,“挺好,谢娘娘关心。”
王氏让拓跋昭去他父皇跟前伺候,自己则拉过长宁的手腕,“好孩子,陪本宫走走,说说话。”
说起演王的人,长宁大抵只对王氏和拓跋昭能有些好感。
此刻王氏拉着她,长宁虽有些意外,但也不拒绝,乖巧地跟在身旁。
王氏拉着长宁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话,长宁都一一应答。
直到王氏话锋一转,问道:“本宫听说,从前的太子妃也住在白马寺,你可曾见过?”
果然是来套话的。
长宁抬眸,瞳底茫然,如实说道:“阿宁来到白马寺后也曾想见见太子妃,可是四下询问,并不知太子妃在哪里。”
王氏心头一咯噔。
前阵子便有人暗中传话,告知她皇帝多次私下里与李姿会面。她寻思着李姿被关在白马寺禁足,而拓跋演新帝登基,政务繁忙,除了常去鹿苑放风,也没听说他来过白马寺,便没当回事。
可若是李姿早就离开了白马寺……
思及此,王氏瞬间便明白了什么,面上的笑意险些崩塌。
她知道拓跋演与李姿青梅竹马,感情深厚,可当年愿意嫁给他的只有自己。
拓跋演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又转头去找那个女人?
她勉强牵起嘴角,“本宫有些累了,你若是需要什么,就派人到宫里传话。”
长宁轻咬下唇,抬手摁住王氏的手腕,下意识地想安慰她,可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道:“……谢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