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华从炼体境中走出来时,感觉自己已不存在于天地间了,身也罢魂也罢,都融入了虚无之中。
她向前走着,眼神空茫脚步虚浮,直到不小心踏入了炼心之境。
她看到了一只诡异的虫,隐在血红色的浓雾之中,一直不停变幻着形状,有时可爱有时狰狞,有时又令人十分憎厌。
沈遥华盯着它看了许久,才觉得那只虫子可能是凰蛊。
它的变化一直都是表演,向她展现着它屡屡救她于水火之时的场面。
当她确定凰蛊之后,在血红色的浓雾之后,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刚开始很朦胧,只是隐约觉得他很高大,似乎坐在一张极大的椅上。
而后渐渐清晰起来,证明她并没有看错。
那确实是一张极大的椅子,漆黑的,冰冷而沉重的。
椅上的人确实十分高大,穿着比夜色还要浓郁的宽大黑衣,披着比衣更深重的黑发,有着一双比发更黑,光芒比阳光更炽的眸子。
他懒洋洋坐在椅中,右肘搭着扶手,手掌撑在额侧,左手漫不经心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墨夷小白!
沈遥华眯起眼睛再三确认,虽然不愿意承认还是不得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气势浑沉,似乎随手间便能毁天灭地般的男人就是墨夷小白。
只是他比墨夷小白更高大,五官更深邃,气势更雄浑。
被他的眼睛盯着,莫明便让人觉得胆寒。
他像个寒冰筑成的雕像,处处都显得冰冷森凉。
他什么也不说,就那般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凝视,像是要盯到地老天荒似的。
便是隔着世界,沈遥华仍然被那般的眼睛定在当场,也变成了一尊雕像似的。
从她离开炼身境便一直跟在身后的公玉爻望着僵立不动的沈遥华,微微皱起了眉头。
他看不见她看到的东西,也就不知道她为什么连眼珠都不会转了。
他也没办法叫醒她,在炼心境中如果入境人不能靠自己的意志醒来,便会变的浑浑噩噩再难清醒。
他只能等。
这一等,险些又令他自己陷入幻境之中。
好在刚一察觉他便果断的将其清除,否则,指不定还会看到什么讨厌的场景。
他看到了沈遥华,高距云端之上,穿着层层叠叠如云似雾般的薄纱,对着下方的他清清淡淡不食人间烟火般的笑着。
他不喜欢那种笑容,也不喜欢她美成那副让人觉得不真实的模样,所以他便果断的挥手,说了一个字:滚!
他不需要她高贵端庄优雅温婉,也不需要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如果可能,他愿意让她永远随心随性的活着,永不为世俗所改变。
可是……可能么?
在他陷入自己的思虑时,陷在幻境中的沈遥华‘啊’的一声醒了过来。
她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眼睛瞪的极大,小脸也变得煞白一片。
“看见什么了?”
轻轻柔柔如春风般的声音响起时,他的手臂先一步拥住了她。
他已经尽量缓慢而轻柔了,沈遥华还是被惊的轻轻颤抖了一下。
“别怕,是我。”
公玉爻手掌缓缓抚在她青丝之上,却蓦然发觉青丝下的脊背又单薄了许多。
“我知道是你。”
沈遥华轻轻呼出胸口的闷气,双手环在了公玉爻劲窄的腰身之上,贪恋的吸着他独有的淡淡香气。
“方才看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