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放亮,涂自强揣着十张肉票四张布票出门。
不是担心销量,而是这个数量刚好是这个年代临近年根老百姓能攒到的数量。
贩卖自己辛苦攒下票证的和倒卖票证完全是两个性质。
万一被抓到了还有个博取同情的由头。
老棉鞋、绑腿棉裤、破棉袄,肩膀上还搭着个粮袋子,里面有十斤苞米面。
破毡帽、大围脖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涂自强完美复刻了一个进城偷摸卖粮的老农民。
人类总是同情弱小,纠察们也不例外。
与其撒欢的追一个卖十斤粮的老农民,还不如追那些倒票的。
一是案值更高好立功,二是农民生活太苦,不如睁一眼闭眼就当行善。
街角,龚维则皱着眉头看着走远的涂自强。
稍倾,他眉头逐渐舒展、嘴角抿着露出一丝笑。
事先预想的很好,也做足了功课和最坏的打算,但事到临头涂自强还是觉得手脚发软。
离黑市越近,他心脏跳的越厉害,感觉口干舌燥又突然尿急。
懒驴上磨屎尿多!
涂自强狠狠跺跺脚,暗骂自己一句。
黑市人不少,都像游魂一样走来走去,多数人都是涂自强这扮相。
背着粮袋子的是卖粮的,挎着篮子的是卖鸡蛋的,挎着军挎的是倒票的……
生荒子,纠察来了肯定优先按你!
涂自强看着挎军挎的暗自想着,突然有种老鸟看新嫩的优越感。
他定定神,冲着一个四个兜戴眼镜的走了过去。
这是目标客户!
“我不要粮……”四个兜打量下涂自强皱皱眉头就要走开。
“要票吗?”涂自强拉住四个兜,伸手拉开自己老棉袄前襟,露出粉粉的肉票。一边小声说话一边还不忘四处打量,活像前世街头卖假手机的南疆人。
“有多少?怎么卖?”四个兜眼睛亮了,死死的盯着那一抹粉色,喉结不自禁的蠕动。
“有十张,两毛一张……”涂自强小声报价,“还有四张布票,三毛一张。”
“贵了!”四个兜很内行,只是说贵,却不还价,“太贵了!”
“你要全要了,给三块一得了……”涂自强很是生涩的出价,张嘴就便宜一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