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骤雨初歇,大地泥泞、空气湿润。
舒城残破的城墙上,一个满脸疲惫的川娃子从湿漉漉的残垣断壁之后探出脑袋来,一双眼睛在城外的小鬼子阵地上扫视着,突然,他低吼了起来,“小鬼子动了,龟儿的,他们又想耍花招了!”
一个上尉军官猫着身子跑了过来,急忙往城外望去,“幺娃子,莫给老子大惊小怪的……龟儿的,小鬼子这是要跑啊!”
“连长,咋办?”幺娃子一听,精神一振,“老子们撵不撵?”
连长回头瞪了他一眼,“撵个锤子!城里一个旅外加一个保安团,打到现在,只剩不到两千人了,拿啥撵?”
“那快报告长官啊,”幺娃子有点着急了,“小鬼子要跑,肯定是出事了……”
连长望着城外,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有骑兵跑了……步兵没有动,应该不是啥子大事。”
城外,小鬼子的阵地里开出五百余骑,沿着大道浩浩荡荡往北去了,铁蹄踏破了泥泞的道路,泥水飞溅。
内藤大佐望着远去的帝国铁蹄,轻轻地摇了摇头。
“大佐阁下?”参谋官满脸疑惑,“你不看好这次行动?”
“小岛君,”内藤大佐没有回头,语气淡然,“皖西山峦起伏,并不是策马奔腾的理想之地。”
小岛中佐一怔,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山洪暴发,道路被毁,此时,也只有骑兵才适合追击了。”
内藤大佐点点头,“只能祝笠井君马到功成了!”说着,他猛然回过头来,目光灼灼地遥望着舒城,“我们的战场依然在舒城!诸君,舒城的战事不能再拖延了!”
“嗨!”身后的一众官佐顿足垂首,轰然允诺!
今天是六月六日了,舒城的战斗的确不能再拖延了!
城墙上,匆匆而来的旅长望着城外,轻轻地叹了口气,“龟儿的,就撤了几个骑兵……老子们的战还是难打哦!”
“旅长,”一个上校军官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小鬼子,脸色忧虑,“援军啥子时候能到哦?”
旅长轻轻地摇了摇头,“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了!这场大雨一来,二十六集团军那些龟儿不知道又要拖到啥子时候了!”
上校军官神色一黯,嘟囔着,“哪个喊老子们是川军嘛……”
旅长猛然扭头,目光炯炯地瞪着他,“王麻子,少给老子胡说,招呼兄弟们准备了,小鬼子又该进攻了!”
上校军官神色一整,望着城外狠狠地道:“来嘛,老子们还怕他些龟儿子?老子让他有来无回!”
山坎村,西距六安六十余里,东距肥西八十余里,地处丘陵地带,是个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村子。
此时,村里人影幢幢,一支国军部队正在集结,将士们衣衫褴褛,更不乏血迹斑斑的伤员。
“报告!”一个少尉军官匆匆而来,跑到一个上校军官面前,气喘吁吁,“北面两里处发现了一支队伍,戴着钢盔,像是中央军,扛着好多大箱子,像是军火……”
上校皱了皱眉,“这里怎么会冒出中央军呢?上去问问!”
“是!”少尉军官答应一声,匆匆而去。
费庄以西,道路泥泞,一支队伍在艰难地跋涉着。
李四维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有些烦躁,“龟儿的老天爷,要下雨就给老子继续下啊,这个时候出个太阳,准备给老子们蒸桑拿吗?”
廖黑牛也有些烦躁,“太阳一出来,一营和二营的兄弟只怕……扛不住啊。”
李四维摆了摆手,“算了,老子们跑快点,跟上去,你们营把二营换下来。”
“好嘞,”廖黑牛点了点头,回头招呼兄弟们,“都跑起来,跑起来,把一营的兄弟们换下来……到六安只有几十里地了。”
“好咧,”众将士答应一声,扛着空箱子加快了脚步,道路泥泞,泥水四溅。
费庄西南二十余里,泥泞的道路上,千余小鬼子杀气腾腾而来,不同于一般的小鬼子,他们每人的背包上都挂着一个防毒面罩。
为首之人骑着大马,身材高大,一脸的冷傲,正是熊本少佐。
队伍在一座小山丘前面停了下来,一个传令兵打马而来,直奔熊本少佐面前,“报告少佐,前面的脚在山坡下一分为二,一路向北,一路向南。”
熊本少佐皱了皱眉,回头望着一众官佐,“夏目君,你部向北追击。”
“嗨,”夏目大尉一点头,调转马头向北而去,“夏目中队随我来!”
山坎村,石猛正带着兄弟们埋头赶路,却见路边冲出来十余个衣衫褴褛的军人,顿时一惊,沉喝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