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午夜,微凉,就连那月光也带着一丝冷意。
富金山的枪声渐渐低落,喊杀声也渐渐消散了,徒留此起彼伏的痛苦哀嚎响彻富金山上下,随夜风飘荡开去。
山上的战壕里,幸存的将士瘫坐在地,衣衫褴褛,满面烟尘,神色中透着深深的疲惫。
有人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狗日的又顶住了一次!
有人神色哀伤,兄弟们又少了很多,战壕里有些空荡荡的了,夜好冷!
更多的人则是满脸麻木,泪已流干,血已将近,还是看不到一丝希望!
“还有希望!”陈团长在战壕里巡视着,声音嘶哑,“兄弟们,我们还有希望!”
“还有希望吗?”有人神色一动,充满期翼地望向了陈师长,“师长,我们的希望在哪里?”
“是啊,”众人都是精神一振,望着陈师长眼中升起了一丝期翼,“师长,我们的希望在哪里?”
陈师长抬头望向了山下,“我们的希望啊……应该不远了!”
众人挣扎着站了起来,纷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西北方向,有个地方在还有光亮,那里是黄庄吧?可是……那里真有希望?
黄庄地处富金东北四里多地,本是一个毫无名气的小村庄,但是自从腾江师团接手了叶家集防务,日寇第十三师团的司令部便从1叶家集前移到了这里。
此时,司令部里依然灯火通明,却是一片寂静,前线战事胶着至此,一众将佐和文员都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荻洲中将坐在桌前,头颅微垂,满脸疲惫,双眼布满血丝,却没有一丝精神……退了,荻洲师团的勇士们又退了,荻洲富金山依旧稳如磐石!
“叮铃铃……”
电话铃声陡然响起,打破了沉默。
荻洲中将一怔,连忙接起了电话。
“荻洲君,”电话那头传来了东久迩中将那熟悉的声音,只是那声音此刻却有些生硬,“你们那边进展如何了?”
荻洲中将一滞,只觉口中发苦,“殿下……支那守军……异常顽强……”
“荻洲君,”东久迩中将冷冷地打断了他,“对于富金山之役,国内十分关注,可是,你部却迟滞于富金山下,数日未能寸进……荻洲君,你要军部如何上报,难道你要我对他们说‘我军遭遇强敌,束手无策’吗?”
荻洲中将浑身一震,讷讷无语,“殿下……我……我部……”
“荻洲君!”东久迩中将声音一沉,“我送你五个字――知耻而后勇!”
“嗨!”荻洲中将垂首顿足,满脸羞愧。
“啪”,对面挂掉了电话。
荻洲中将心中一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轻轻地放下了电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整了整衣帽,扭头望向了宫本少将,“宫本君,再抽调两个大队去前线……明天,我要站在富金山上迎接朝阳!”
宫本少将一惊,连忙劝阻,“中将,预备队只剩两个大队并三个中队了……”
荻洲中将一摆手,打断了他,“执行命令!”
宫本少将一怔,“嗨!”
黄庄以西四里多地有一座白龙岗,白龙岗上有座龙王庙,三间瓦屋,已然塌了一间办,地上散落着残砖断瓦和烧焦的木头,显然,这里被流弹击中过。
夜幕下,白龙岗静静地矗立着,突然,一条人影匆匆地钻进了龙王庙,紧接着便传出了低语声。
“连长,东边四里多地有座村子,兄弟们见有灯光,就想过去查探,还没靠近,村子里却出来了一大路小鬼子……”
“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去了?”
“两千多人吧!他们出了村子就往南边去了,形色匆匆……应该是奔富金山去了!”
“嗯……富察,马上把情况汇报给团长。天佑,带我去那村子看看……嘿嘿,说不定还真遇上大鱼了!”
不多时,三条人影窜出了龙王庙,一西两东,匆匆地没入了夜色中。
白龙岗西面,李四维带着兄弟们匆匆地走在崎岖的山道上,心中却有几分焦急……富金山方向的枪炮声突然消失了,难道阵地已经丢了?如果富金山阵地丢了,自己带着兄弟们辛辛苦苦地渗透进来还有什么用?
“团长,”正在此时,富察莫尔根匆匆而来,“前面有情况……”
富察莫尔根连忙将伍天佑探查的情况汇报给了李四维。
李四维听完,低头沉吟起来,“有大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