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尔斯点头起身,金敏仍然痴痴的望着大阿哥的谈笑风生,喃喃问道:“这就是那位把噶尔丹打的头破血流的征西大将军?”
我点点头,突然想起沙尔斯兄妹原是伊尔根觉罗的王族,幼年父母被噶尔丹杀害,才落难逃到科尔沁来,对他们来说,噶尔丹是最不共戴天的仇人。
突然见到金敏站到大阿哥面前,郑重磕了三个头,比刚刚对我的虔诚多了,几乎是双目含泪道:“金敏谢大将军,大将军的恩德,金敏生生世世敏感于心!”
大阿哥原本有些疑惑,后来听到噶尔丹的名字,再回想一下,便明白过来,他看了看金敏,正好金敏也抬头看了看他,两人目光相接的时候,我分明看到大阿哥眼神里面也是为之惊叹,但很快平复过来,他笑道:“平西北之功是皇阿玛的,我不过是身先士卒而已,你的真正的恩人应该是大清皇上,你且起身吧!”
说完,大阿哥便扶着我转身,在我耳边说道:“你既然已经不生我气了,又偏不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那边,自己在这边玩笑,好歹我也是来你家做客的,你这样怠慢我,是待客之道吗?”
我却没有听进去,我的注意力还停在身后跪着的金敏身上,沙尔斯见我们已经走开,便伸手要将金敏扶起来,金敏却浑然不觉,仍直挺挺的跪在原地。
记忆中的金敏跟他哥哥沙尔斯一样,是伊尔根觉罗的王族,虽然落了难,骨子里面的公主气质却抹不去。小时候跟我一块玩,我就发现她个性挺好强,如今还没出嫁倒是觉得情有可原,可她刚刚看大阿哥的眼神,是从来没有在沙尔斯身上出现过的温柔似水,又带着浓浓的感激敬畏。
篝火晚会还在继续,我和大阿哥打破了僵局,很快就融入到这欢天喜地的热闹之中,我们手牵着手,跟草原上最普通的牧民们一起载歌载舞。夜空繁星点点,草原火光弥绕,真是人间最好的良辰美景了。
我们玩累了,一起牵着手远离人群,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的星星发呆。我想起了那年南巡回来的夜晚,笑着撑了头歪着道:“我们不回京城,就这样在留在科尔沁,你说好不好?”
大阿哥转过头来看我,脸上满满柔情,他握了我的手,把我搂在怀里,叹气道:“这自然也是我心里盼望的。”
但却做不到,对吗?
我没有明说,我知道他跟我来科尔沁,已经是擅离职守了,回去之后还不知道康熙要怎么发落他,何必再去为难他呢?
第二天,父汗安排了一场围赛,所有科尔沁的王公贵族家的世子公子几乎都来参加。比赛规则很简单,事先围好一片场地,在中间放一只活的兔子或者羊羔,贵族们骑着马匹追赶猎物,只可用铁钩或者鞭子,双脚不能离地,在规定的时间内,看谁可以把猎物抢到并送到王帐,就算谁赢。
我看着围场帐前堆着丰厚的金银宝器笑着对大阿哥说道:“大将军可真有面子,一年一度的围猎大赛从来都是雷打不动,今年却独独因你提前了半个月,这在往年可是几乎没有的事,你等下若不能够拔得头筹,就不用来见我了。”
说着,我伸手替他整理领口的雕金纽扣,侍者曾建议他穿更加轻便的蒙古王公战袍被他推迟了,这一身赤黄色珊瑚蟒袍镶麒麟补服,的确更加合乎他大清皇长子的尊贵身份。
他握了我的手,笑道:“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征西大将军呢!”
我笑着目送他骑马到围场中间,父汗亲自下令放羊羔喊开始,随着场地中央群雄涿鹿的势头起来,我的心也跟着紧张了。
大阿哥眼下的局面已经是过五关斩六将,从一开始他就打了羊羔一鞭子,直把羊羔的腿打佘了趁机用铁钩子勾了起来,身后的王公连忙奋力要从他的铁钩里把猎物抢来,大阿哥快马飞驰,一路上是左避右闪,孤身迎敌。
我心里急得直跺脚,手上不断卷着帕子,这草场打猎的游戏他是不熟悉的,过早的打了猎物只能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最好的方法是先在外围观察众人,待等到厮杀过半的时候再出手,就可以轻松拿下猎物。
可现在比赛才刚刚开始,离结束还有足足一炷香的功夫,他要在这群彪悍猛夫的面前保持一只独秀,却不是容易的事。
正当我在想着要不然派沙尔斯到场上去帮他的时候,我看到场地上不知何时飘进来一匹红鬃马,上面的主人身着一身橘黄色骑马装,散着半身长的秀发,蒙着面快马而来,很快便以破竹之势挤到了猎手中央,奇怪的是她一介女流,马术也不算是高明,这些王公贵族世子们却一个个都像是被丢了魂一样,纷纷避开,大阿哥也趁机脱困,高扬着猎物朝帐子飞驰而来,脸上全是胜利的笑容。
那女孩子的身影再熟悉不过,正是金敏。